韩霖走到一边的吧台,给她倒了杯茶,回身递给她:“如果你决定的话,再打我电话吧,费用我全包。”
宁嘉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你全包!难道还要我出钱?!不止是这个费用,还有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韩霖听着就笑了,笑得有点意味不明。
宁嘉仰头,发现他黑沉沉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眸光潋滟,说不出的迷人,颇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目光。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跟他结婚,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啊呸呸!
开什么玩笑?!
两天后——
“决定了?”韩霖签完文件,将手机放到了另一侧的颈窝里。
“嗯!”宁嘉架着二郎腿,瘫在沙发里嗑瓜子,“我已经咸鱼了三天了,再不去工作,就要被炒鱿鱼了。”
“我友情提醒你一句,做了这个手术,你起码也得休息半个多月才能去上班。”
“真的假的啊?”她语气夸张,狐疑地说,“你好有经验啊,不会经常陪着女孩子去做这个吧?”
韩霖:“……”
难得见他脸黑,宁嘉得逞地笑起来:“开玩笑的啦,那约好了,下午2点哦。”
没等她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是一片忙音。
办公室里,韩霖按了按眉心,自嘲一笑。
跟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她不从小就这揍性?
下午两点,宁嘉背着自己刚买的果冻包走到楼下。
“你住这儿啊?”韩霖靠着车门,仰头朝楼上望去。高耸入云的大楼,按楼层估计,约莫有七八十层。
“是啊,不像你,大老板,住洋房和大别墅。”
“上车吧。”
“哼——”
去的是就近的军总医院。
进了大厅,宁嘉坐在孕妇专属座椅上玩手机,抬头望去,韩霖在不远处的自助服务器上挂号。
身边一位肚子已经明显有五六个月大的妇女笑着说:“你老公真好啊,工作日还陪你来医院。”
宁嘉尴尬地笑笑,也不好反驳。
总不能说——这不是我老公,是我发小吧?
多丢人啊。
韩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张单子:“走吧。”
宁嘉从座椅上起来,跟着他一块儿上了电梯。
去的是专家门诊,不用排队。
戴着眼镜的女医生让她在对面坐下,例行询问了一些事情。然后,直入主题:“要不要?”
宁嘉有点不好意思,回头看看韩霖。
见他神色淡定,这才回头道:“不要。”
医生的神色很平静,也很温和,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提供了两种方案,让她自己做决定。
第一种是药流,安全性高,但是成功几率不高。
第二种是无痛人流。
宁嘉反复确认:“无痛是真的无痛吗?”
医生停顿了一下,没有把话说死:“理论上是全麻,不过,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宁嘉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想起了她一个学姐生产时的事情。
据说,那学姐抗麻,má • zuì了三次依然没用,最后只能在完全没有má • zuì的情况下生产。而且,医生还跟她说,不能乱动,乱动的话可能会伤害宝宝。
于是,学姐全程无má • zuì地生完了。
宁嘉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后怕,看着前面韩霖的背影就来气,小跑过去捶他的后背:“都是你!作孽!作孽!”
韩霖:“……”
考虑了几天后,宁嘉最后决定了做无痛人流。
又一个礼拜天的早上,她一脸视死如归地站在了医院门口。身边,是一脸无奈的韩霖:“决定了?”
“嗯。”她点了点头。
“那走吧。”
手术是早就预约好的。
等待的时候,宁嘉的手一直揪在一起,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这几天在网上搜索到的失败案例。
因为这个手术是没办法内视的,医生等于是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可能产生子宫穿孔、吸宫不全、漏吸等并发症。
而且,患者可能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
宁嘉想想就觉得可怕。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做过手术呢。
而且,那是一个生命。
她又想起不久前看过的一个新闻,说一个实习生在给几个月大的孕妇做人流时,看着医生用铲子放进下面,一点一点剪碎小孩的四肢,结束后扔进垃圾桶时,胎儿的四肢还在抽搐。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伤心、焦虑、难过、害怕、痛苦……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快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她的异常,连忙过去安慰她。
宁嘉抽抽噎噎:“……我不想做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
这时,韩霖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就不做了,生下来吧。”与此同时,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上。
宁嘉抬起满布泪痕的小脸。
他叹了口气,轻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