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衣眼睁睁的看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缓缓收拢,片刻后消失不见。
屋内静的只能听见李玄衣粗重的呼吸声,许久才缓和过来:“这还真是……不治都不行了。”
“是啊。”安宁欣然道:“这么重要的事都跟您说了,若是再不打起精神来配合治疗,您可怎么对得起我。”
李玄衣问道:“你不怕我说出去?”
“怕。”安宁回道:“若是不怕,老早就跟您说了,也不用拖上好几天。可总不能因为怕就不给您治了吧。藏着是安全,却没用了。”
“若是泄露出去,你怎么办?”
安宁笑笑:“我孑然一身,又不求荣华富贵,大不了隐姓埋名等风头过了再出来便是。”
李玄衣点头:“看来是想过了。”
安宁正色道:“是,我想过了,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过了,觉得承担的起后果,才来找您说的。”
李玄衣又静了一会:“再说不要就是我拿乔太过了。得见神技,定当守口如瓶,但凡泄露半句,天诛……”
“别啊!”安宁打断他,“您别发这种誓,真有特殊情况,说了也就说了。我只是希望您能好生活下去,做点喜欢的事,交点喜欢的人,不用再有那么多顾忌考量。”
李玄衣闭了闭眼:“你……”
安宁道:“您属傅相的人,但是不沾傅相一脉半点好处,也不结交这一脉的人,总是谨守着捕快的本分,生活上更是简朴到如此程度。这般独善其身,心里也是苦的吧。”
李玄衣干瘦的身体倚在硬板床上,“苦倒是不苦,抓捕犯人本就是我喜欢做的事。至于俭朴,都是吃饱穿暖,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粗布麻衣还是绫罗绸缎,也都没什么区别。”
安宁有些促狭的看着李玄衣:“我听树大夫说了,您之前一年的薪俸才四两银子,年初才涨了些。”
想是女子的身份说破,安宁比前几天活泼了些,这种活泼在重病又失子的李玄衣眼里,可爱许多。“是啊。上次结案之后,就是碰见你的那次。冷血送我回来之后,禀告了刑部的朱刑总,说我立功颇多,理应加官受赏。那会我觉得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也就受了。”
安宁有些八卦的问道:“那现在有多少?”
李玄衣看看她带来的乌骨鸡汤,这东西金贵,一只起码也得几两银子。而且虽然淡,还是吃的出有人参的味道,于是摸了摸鼻子:“一年五十两。”
果然,安宁撇了撇嘴:“刑部怎么就小气成这样了,冷四爷开回口才只要出一年五十两来,这面子还真不值钱。”
李玄衣笑笑:“那是他知道,不在法令条例里的银子我不会收。并且就只这些,也够让傅相不舒服了。”
安宁下意识的向窗户的位置扫了一眼,这个动作让李玄衣脸上的笑更深了些:“没错,外面盯梢的就是傅相的人。在我接了冷血的好意之后,若非病弱膏肓,傅相当真要再头疼几分了。”
安宁问道:“他们就盯着,不做些什么?”
李玄衣道:“怎么说我也是‘捕王’,要做什么也不会派几个混混来。”
安宁想了想:“也是,要不是您的病,恐怕派来的就是杀手了。毕竟您这做派实在不像傅相的人,即使我失忆,这段日子以来也知道傅相是位高权重、荣华富贵、鱼肉百姓、无恶不作那一款的。”
李玄衣道:“你这丫头,既知是位高权重,人前可要记得忌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