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太大,必须得缓缓。燕王殿下发誓,下回再见到追命要拉二胡,要么提前走人,要么提前揍人!
安宁在妓馆的后院里转圈,让风吹吹脑子。
这一转吧……
上等妓馆房间隔音做的都不错,但是架不住有人开着窗户说话。那点声音本来会淹没在周围的环境里,毕竟这几条街都十分热闹。但安宁什么耳力,那三个字一入耳,立刻警觉起来。
“苏梦枕处事不公,是他不仁在前,也就不能怪您不义了。”
安宁将身形隐在墙根下,本想用“天眼”查探屋内情景,但一想起追命那“穿脑魔音”来,立马止住了。就这么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内一方肯定是“六分半堂”的人,他在历陈苏梦枕的不是,极力劝说另一方为雷损办事。
这是碰见买通内奸的现场了?安宁努力听着,想知道是谁。但那人却始终不说话。
“六分半堂”的人劝了许久,停下来喝了口水,“看来您还是重情重义的,咱们也不要您直接对付苏公子,只求必要时您能帮咱们对付他身边的心腹,这样如何?”
屋内沉默一阵,一个声音响起:“我们统领说考虑看看。”
这声音安宁绝对听过,但是也绝对不很熟。正努力想着他是谁,屋内已经开始撤离了。听脚步声是三人,安宁想跟去前厅,但很快就被外面热闹的丝竹歌舞声打乱,寻不到了。
泄气,安宁决定回房间,若是追命还在拉二胡就揍他。
推门进去,并没有那魔性的二胡声。找不到理由打人,好像更不高兴了。
追命乐呵呵的靠在椅子上,身边两位盛装女子左右服侍着。一见安宁回来,更加乐呵呵的道:“这就是我那兄弟,头回来,带他见识见识。”
两个姑娘立刻起身,双双行礼:“见过公子。”竟是一口吴侬软语。
若不涉及正事,安宁就是十分心软好说话的性子,对女孩子也格外宽容。此时被这么一礼,直接灭了一半的火。拱手还礼:“两位姑娘有礼。”
能上头等花牌的妓人,技艺相貌还在其次,最最要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安宁又没隐藏,进门就把怒气摆在了脸上。一个姑娘将她迎到座上,软语相询。
军中不乏女兵,但相处起来要么亲昵如家人,要么稍客气些就是上下级,何曾见过这样温柔解意一心哄人的招式。不大会功夫,就被那位行首哄得露了笑颜。
接下来,双陆、藏钩、投壶、樗蒲,若不是时间太晚,安宁还要看斗蛐蛐。
临走时,除了该给的银钱之外,另给了赏钱,安宁还往那位服侍她的行首手中塞了颗光泽丰盈的珍珠。
出了妓馆,追命道:“你还真是大手笔,拿珠子随意赏人。”
安宁小声道:“喜欢的话送你一匣子。”
追命惊讶:“‘一匣子’?你是有多少?!”
安宁干脆传音跟他说道:“别嚷嚷,这不是‘海人’采上来的珍珠,是我们军中养的珠蚌产出的。别说‘一匣子’,一麻袋都有。”
追命愣了好一会,“那位……当真是神仙投胎不成,连珠都能养出来。”
安宁自动理解为在夸自己:“没准就是呢。”
追命晃晃脑子,这事不能往深里想,想多了就是“大逆不道”,但是偷偷高兴一下还是可以的。“还没问你,出去一趟是碰见什么事了,那么大火气?”
安宁用胳膊肘撞了追命一下,撞得他肋骨处生疼。“还不是怪你,害得我都没法‘看’一下是谁要背叛‘金风细雨楼’。”当下把自己听到的一一说出。
追命抚着肋下吸气,听完之后不同意道:“这怪的着我?要不是我那‘技艺无双’的二胡,你也不至于跑出去,这事连个毛都听不到。”
安宁一噎,他说的没错。
追命吃瘪,继续道:“要我说,还是怪你自己,你那‘天眼’怎的不能只看想看的?”
安宁再一噎,说的也没错。之前都是“看”一片,从来没有研究过“看”一线的事……
追命见她飞快的消了气,马上开始反省,心里赞一句:心性上佳,真是个人才。又宽慰道:“要说最该怪的,还是那些个行收买之事的,竟然挑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好不长眼。”
“没错!”安宁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会想些歪理,没想到追命不光想,还能说出来,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三哥,你绝对是个人才。”
这评价跟追命对她的一样,不禁笑道:“你才是。”
两人互相拍着肩膀大笑,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一晚无事,不过第二天,追命和安宁两个还是给叫去书房训了一顿。倒不是说不让他们去,只是回来的太晚,惹人担心。
开始是两个人一起挨训,尚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很快,挨训的就变成了追命一个。理由也正当的很,“萋萋年轻,又是第一次去,忘了时间有情可原。你做兄长的也不拦着,就是你的不对了。”
安宁自己也很震惊,然后果断的扔了良心,站在一旁听着。
“金风细雨楼”可能有人叛变的事压在心里,不把人揪出来安宁浑身都不舒服。乖乖挨完骂,态度良好的承认了错误,还给诸葛先生捏了一会肩膀,安宁才告辞回天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