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抬头:“你的部下与你姐妹相称,怎好让他们乱了辈分。”
安宁并不深究:“也对。陈阿三啊,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些。”
陈日月对安宁的印象是:只一个照面就把自己从穷凶极恶的文张手里救下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自家公子一个耳光,后来还听说也是这样抽了四师叔耳光的,又厉害又“厉害”的姑姑。
不过,相处久了就发现,如果不惹到她,这位姑姑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脾气。又爽利又细心,且手面大方,不吝银钱,小楼经过她的改造,住起来舒服多了。还特别擅长做各种饮食,每每在自家公子这蹭上一口都能回味半天。且又擅医,公子的身体经他调理,已经比往年好太多了。自己曾经沾沾自喜的医术到了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也因为擅医,这位姑姑绝对是全府最最不能惹的人。她想出来的办法绝对能刁钻到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前为了逼问他们公子休息的时间,那是直接点了林邀得的笑穴。
于是,最得公子真传和看重的金剑林邀得,一向以自己是剑童们老大而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金剑林邀得,马不停蹄的在端方稳重道路上一骑绝尘的金剑林邀得……那天是一边说着不要笑了,一边止不住的哈哈哈……
到最后简直是边哭边笑。无情用了所有的法子都没给他止住,急到冒汗了都。
好在姑姑说了是一盏茶时分,就真的一到时间就停了下来。公子那一脸愧疚啊,直到现在都让他们记忆犹新。
而之后的很长时间,公子也真的早早就歇下了。加上小楼现在冰块供应充足,每年都苦夏的公子到现在都没出现任何症状呢。
那件事之后,剑童们对安宁的“凶残”程度有了新的认知,那是绝对绝对不敢触她的霉头的。
脑子里转了一大圈的陈日月跟安宁道:“姑姑您尝尝这茶,按您上回说的,切了时鲜果子煮一下,放到半温再加几块冰糖进去,我们尝着都好喝的很呢。”
安宁饮一口:“确实不错,不过若不是用来待客,而是日常喝的话,冰糖就免了吧,小心坏牙啊。”
陈日月点头:“是呢是呢,公子也这般说的,我们平时都不放糖,只借个果子味,比白水能喝多了。”
安宁将茶杯放好:“嗯,不错。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你们‘灵鹫姑姑’在小楼过的怎么样啊?”
“就……就那么过呗。”在陈日月身上发毛,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时候,无情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响起:“阿三,将这些冰酪拿下去你们分了吧。”
陈日月响亮的答应一声,抱起食盒来就走。
安宁给无情送吃的,自然也备了他们的份。“把阿三救走了,那你告诉我,你对灵鹫到底怎么个想法?”
无情慢慢品着冰酪,冰凉的一块含在嘴里,爽口中带着牛ru的滑腻,被暖化之后,香甜的滋味萦绕在舌尖,连呼出的气都带了些许香甜气味。“我不知道。”
安宁等了半天,就等出这么句话来,不禁气闷:“怎么就不知道了?”
无情道:“她比虎头儿他们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孩子。这般大小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欢’。”
安宁道:“你又不是她,怎知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无情低头不语。
安宁正坐:“哥,军中和民间情况不大一样。不过灵鹫这年纪放在民间也不算小了,很多女孩子这个年纪都做娘了……哎呀,我要说的是,你别觉得灵鹫跟你谈‘喜欢’是一时冲动。军中人口变动大,随时可能丧命,每人都留好了遗书,老大一箱子,齐源收着呢,等到人没了才会拿出来转交给亲属。我这些将士早就想过自己的十万八千种死法了,也多比旁人更看得开。你别觉得灵鹫不知羞耻……”
“我没有。”无情截道。
“没有更好。”安宁道,“实是见多了生死,不想给自己落下遗憾而已。”
无情应道:“我知道了,会好生考虑的。”
安宁道:“我总是以你为主的,对我来说谁都没你重要。但是我不许你玩弄我的部下,不管应与不应,你都得出自本心,不能欺骗戏耍。”
无情郑重道:“好。”
安宁点头:“你应下就好,只需要考虑到底喜不喜欢就是,别的都交给我。若是觉得她年纪小,再缓几年也使得,反正我看你们现在相处还挺和谐的。”
无情哼一声,不理她了。
安宁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慢悠悠的品着茶:“你都没反驳,那就是灵鹫真的跟你谈过‘喜欢你’的事喽~”
无情咳嗽一声:“还有事没,没事回你院子去,我还有好些公务要忙。”
到底没否认,安宁乐呵呵的道:“那我走了,你晚上来府里吃吧,想吃什么?”
无情随口道:“大热的天气,煮碗素面……随你。”感受到安宁不善的眼神,无情聪明的改口。
安宁满意了,“那晚上过来吃面吧。”刚想走,眼尖的看到他一旁的轮椅上放了个淡蓝色的坐垫,坐垫一角绣着一丛一丛的青草。“这……你怎么就自己拿来用了,还差几针没封口呢。”
无情做不以为然状:“还以为你忘了。拿回去做好再给我送来吧。”
安宁瞪他:“你不会让世叔看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