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一向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般大的苦楚。这顿打算是将他多少年的惊吓和疼痛都一起受了。而更让他生气的是,一向药到病除的树大夫竟然对这种最简单的外伤没什么办法,该疼了还是疼。即使吃了压惊的药,止住了那种心跳得想自口腔里逃出来一般的感觉,但身上的各种酸疼涨痛还是让他难受的火气冲天。
赵佶这身伤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这种时候,往前冲定会触霉头,往后退又怕被事后清算,所以一众嫔妃、皇子、宗室们全都让自己显得忙得很。实在没得可忙的,就说要诵经为官家祈福,不然就是忽然生了病。苦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那是真的快跑断腿了。
所以信王前来侍疾时,立刻就成了等候召见的人中身份最高的。赵佶本来烦得很,谁也不想见。但转头一想,赵榛的八字命格可是最利自己的,便也就让他进殿来了。
赵榛正处在男孩子长个最快的时候,又正经跟着武师学了武,整个人出落得身长玉立、挺拔俊朗。王爷的礼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就比常人精神许多。
即使没怎么上过心,但见着这样出色的儿子,赵佶还是生起了一种自豪感。
赵榛行礼过后,一脸崇拜的跟赵佶道:“儿臣原来觉得父皇只在文画书法上可开山立派,哪知您竟已经可以和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搏斗了,父皇文武双全,实乃天下人之楷模!”
自赵佶被打以来,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丢人事,他自己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屈辱无比,现在听赵榛这么一说,一时也有些恍惚:“朕文武双全?”
赵榛猛点头:“那些可是武林中人啊,虽比不上诸葛太傅、方巨侠那般能够以一当百,但是总也比儿臣府中的武师强才对。儿臣的武师都能一个人打十几个壮汉,想来那刺客定然更猛才对。”
赵佶一时有些模糊:“嗯……对。”
赵榛继续道:“昔日秦王遭荆轲刺杀,尚且是靠几百武士将其杀之,如今父皇与两名刺客搏斗,竟能至刺客被生擒,您可不是比秦王还厉害!”
这句话让赵佶豁然开朗。没错,怎么是被殴打,分明是被刺客刺杀。为帝者哪个没被刺杀过,那秦王绕柱不也狼狈的很吗。这么想着,赵佶那点羞耻之心便被遮的严严实实了,看赵榛也越发顺眼起来。
即使长得高大了许多,年纪在这,赵榛说到兴奋处,也流露出了孩子一般的兴奋,音调都高了些,绘声绘色的跟赵佶说着所谓“武林人士”有多厉害。
赵佶听着,心里舒坦了,觉得就连身上的痛都不那么难忍了。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觉得赵榛的命格对自己很是有利。不然怎么他一来伺候,自己就好了这么多呢。
赵榛说了一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住了嘴,重新端起“王爷”的架子来。
赵佶此时心情好,一点都不觉得赵榛失礼,反而觉得他一片赤子之心。不过还是严肃道:“若是在群臣面前也这个样子,被人参一本‘有失体统’,朕可也护不了你。”
赵榛躬身应是。
赵佶见效果达到,又说道:“这次就罢了,你见朕无恙,心中开怀之下跳脱了些也是有情可原,总算是一片孝心吧。”
赵榛又笑起来,“是!”
被他这样搅和一阵,赵佶之前服下的安神药也起了效,有些犯困了。便叫身边伺候的内监带赵榛下去,又赏些珍玩书籍,以示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