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还是和冯凤一起去府衙上班了,但到了那里也没啥心思好好工作,脑子里还是一直想着昨晚的那个怪梦,想着里面出现的两个名字,穆清子、丁芳华,按梦境里的说法,这两个女人是我在胡欣之后的两段恋情中的恋人,而且当年都死了来到了黄泉城,在之后几天里还会被连环杀少杀害。
我苦苦回忆着这两个名字,感觉好像有点熟悉,但又先不起来,而且,我现在回忆过去,从我大学毕业到再遇到冯凤的这三四年时间,我的记忆非常模糊,我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具体经历了那些事,好像就是换了几份工作,但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则一点也先不起来了。
在这样一片昏昏沉沉地苦苦追忆中,忽然,我好像找到了记忆的一个开关,一下想起来和穆清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那就是在我毕业后刚工作,进了一家公司,然后遇到了穆清子,我还记得最初见到她的那个场景,我正在办公区间工作,两个高个子女孩说说笑笑地从我眼前走过,像一对姐妹花。
黄色短发的那个目光留意地看了看我,活泼俏皮的眼神。但另一个女孩子的样貌却让我想起以前曾经喜欢过的某个人。她走起路来略微昂着头,脸上浮着些许得意洋洋的笑意,腰背挺得笔直,步伐沉稳得近乎自负;小手指上勾了串挂着小饰物的银色链子,一面走一面来回甩着,目光随意地掠过四周,但却像什么也没看到眼里去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孩跑来我们这里问一些工作上上的细节,问这问那的,我觉得她是在借机注意我。也许我的形象对她挺有吸引力的吧,我不确定。但以前确实常会有那种轻快活泼型的女孩子主动来接近我,因为我的外表常给人一种平和温顺的感觉,就是貌似忠厚的那种。我听老同事叫她的名字,穆清子。
几周之后,我在公司里混得熟悉了一些,也和穆清子有过一些表面上的接触,眼神和话语的交流之间,就产生了一些情愫,让我不禁跃跃欲试。
有一天我在公司加班到了晚上,然后她也在加班,公司里只有几个人,她独自一人在一个区间工作,我就找机会过去搭讪了。
打过招呼之后,我问她:“怎么没见你用手机啊?”
“前一阵掉了,我有时候会丢三落四的,这已经是掉第二个了。”她笑了一下道。
我道:“没手机多不方便啊。”
她说:“是要买,不过有朋友说老家那便宜,准备回去时再买。”
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单独面对她时总觉得特别心虚。沉默中她若有所思地拿着手里的笔在纸上随意划着。片刻,她有些迟疑的问:“你知道我家的事吗?”
我诧异地问:“什么事?”
她道:“我还以为你听说过了呢。其实也不是什么怕人知道的事,公司里许多人都知道。”
她目光锐利的看着我,像是在心里做着一个决定。随后,她开始对我说起关于她以及她家里以前发生的事情。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妈妈才四十多岁就因为工厂转制而下岗了,本来她还是厂里一个车间的副主任。
当然,退下来经济上并不差,钱甚至比那些干活的人还要多,只是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下子停下来没事做,就闷得发慌,然后身体上也开始觉得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关节炎高血压心脏病好像都有那么一点。去医院查也没什么结果,药品补品吃了好多总也不见效。
这个时候妈妈认识了张老师,他五十多岁年纪,是个修为很高的高人,擅长帮人家驱邪看病看风水之类的事情。他稍微一出手,就把我妈的病治好了,我妈自此非常信任他,就跟着他学这些,还经常带他来我们家一起吃饭聊天,后来也帮着他去拉些生意,找一些有治不好的病的人,或者有什么灾的人,让他们到张老师那里去看。
张老师也给我驱过病魔,我从那一年开始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那种头晕目眩现象,都已经好几年了。
最神奇的是我姥姥,本来已经患了癌症,医院认为年纪太大不能进行治疗了,每天都躺在床上。张老师说他画道符给我姥姥试一试,结果奇迹出现了,在我们的细心照料和不断鼓励下,她竟然一天天的好转,最后已经能独自下床走动了。张老师彻底改变了我们家庭的生活面貌,每天家里面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全家都成为了他忠实的支持者
,外面出现了许多传言,说张老师是个骗子,说有人被他做了法后不但毫无效果,而且耽误了治疗,病痛加重甚至死了。还有人说他是个养鬼的,养了鬼去害人再来装高人驱鬼收钱。
几天之后我妈妈突然被警察抓了进去,他们还到学校找到我,把我也带到了警察局查了半天。随后我们家里遭到了查抄。而张老师这时也已经被逮捕了,最后,张老师被判了刑,我妈妈也因为帮他被关了一年。就在我妈妈被关进去的一年里,我姥姥因为受不了这种打击,一下子病情发作去世了。”
穆清子说到这里停下有些哽咽了。听完了她的叙述,我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只是感觉这是一件特别令人震惊、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甚至有些荒诞。以我的判断来看,这应该是一起诈骗案件,穆清子一家既是受害者也是被人利用的参与者。我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些什么,我问她:“那这事过去多久了?你妈妈已经出来了吧?”
她道:“我妈妈已经出来两年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过去。”
我不解地问:“怎么叫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呢?”
她道:“我不能和你说,你知道会害怕。”
我笑笑道:“我没那么胆小,你说吧。”
她迟疑了一下后小声道:“我妈出来后,说有一个大仙在帮她,现在她也能给人家驱邪看病了,而且这个大仙派了一个小仙,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
我道:“奥,就这个啊,那不是挺好的事嘛,我不怕。”
在我的想法里,觉得她可能就是个有点迷信的小女生而已,甚至因此而更加可爱了。
这时有别的同事过来,我们就没有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