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小冥想要脱口说出“这是个玩笑吧？”的瞬间，他感到了某种异样，不禁将话语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雷九霄只是略微移动了目光，而后陷入了沉默，如果乌鸦使灵在开玩笑，他肯定会反驳吧。
而此刻，独眼城主像是感叹世态苍凉般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刀柄上，沉声道：“世界本是由谎言构成的，不能因为敌人不可战胜就退缩，我要选择一条不同的路。”
乌鸦毒舌道：“雪人，别做多余的事，额……虽然你已经做了，不过还有挽回机会，不如你就去松阳山以死谢罪吧，牺牲小我，让世界恢复摇摇欲坠的平衡，还是可行的。”
雷九霄坚定道：“平衡不是对邪恶的妥协，而是对邪恶的控制。”
坚定之后，是淡淡的惆怅：“小时候，放牛回家的路上，我会看看荒野的星空，心旷神怡，感觉星星这种珍宝，全部都是我的，现在仰望星空，体会到的只是渺小，适者生存，天是不会可怜弱者的。”
乌鸦使灵说：“别突然发出跳出谈话内容的感慨，战争中一个人掀不起浪花，就会消失在海洋中。”
“我知道，”雷九霄突然变得固执己见，“为了新世界，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我今天才醒悟，死之前，我要把这个世界的毒瘤全部清扫。”
“你真是疯了，杀了千眼魔王，不会就是为了碧雷城的亡魂复仇吧。”
乌鸦使灵有个不好预感。不过它却故意说了个与自己预感相反的推测，同时窥视着独眼城主的表情。
雷九霄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复仇只是一个契机，我要向松阳山开战，不只是松阳山，五个界域的腐败毒瘤，在我有生之年，都要根除。”
乌鸦尖叫道：“主人，他疯了，他绝对疯了，第一次见他我就警告你不要跟他扯上关系，看啊，现在应验了吧！他要跟全世界为敌。”
顾小冥一直没说上话，不过从乌鸦和雷九霄的对话中，不难判断要变天的事实。
话说，雷九霄这个人是英雄还是枭雄，现在他也有点看不透了。
不过这种征服世界、解救天下苍生的觉悟，这种感觉，是热血故事中的主角么？
“主人，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乌鸦使灵铁心想拉一个人下水。
“那是他的事。”顾小冥淡淡回了一句。
他冒着危险救雷九霄是自己的事，雷九霄决定做什么是雷九霄自己的事。
乌鸦想要捂脸，却发现翅膀还没恢复。它嘟囔道：“怎么回事，反倒是我这个妖魔操心起人类的命运了。”
雷九霄抬起手，从骷髅戒指形态的空间之卵中取出一双黑色兽皮靴子，递给光脚的顾小冥，“还有很长一段路，这是我老弟制作的，没穿过。”
顾小冥接过鞋子，很轻，不知道是什么兽皮的鞋面雕琢着法术咒印般的纹路，想不到雷大强师傅还是个鞋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