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立在一旁,听这青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口中说着什么“发了疯的人”,显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烧:“毒针的厉害没尝到是吧!”
“拾人涕唾得来的本事,也敢说有多厉害?”清卿与绮雪同时冷笑,彼此轻轻点头,便一齐冲上前去。一人握了满手土石,一人拾出袖中石子,左右夹击,同时逼出江沉璧的左右金针。
沉璧左支右绌:“以多欺少,不是正派作风!”
清卿心下暗想:对付你碎琼林的后人,还讲究什么正派作风?只是一转头,看见绮雪似乎听进去了这句话,渐渐收手,向清卿喊道:
“师妹,你我一人当前便可,免得给人落了口舌!”
见绮雪认真正色,清卿便也不再勉强,三人一同住了手。沉璧一时还认不出绮雪的术法,却在八音会见识过清卿的招式,于是扬起脑袋:“你是南家的小媳妇,我可不打自己人。”这样说,本想着能逼清卿出手,免得另一位陌生的令狐少侠掺和进来。
不想绮雪一听,一瞬间被点了火,气焰三丈直冒:
“你再说一句试试,今天就别想活着下山!”
“师姊……”清卿根本来不及拦阻,绮雪便挺鞭而上,足下跃了十多尺远。沉璧眼看着没了退路,只好把那一脑袋的金银珠宝尽皆抖落下来,空中排列成阵,一阵一阵向绮雪的方向打去。
绮雪哪里是个任人欺负的温软性格,一见金钗二度入空,长鞭立刻扫开“乌鹭横飞”的阵势,巧然游走于金光阵里,正正撞在每根金钗的流苏尾巴上。
只见金壳不裂,簪子却接连掉头转向,回射至沉璧身前。
沉璧正欲新簪再出,却见绮雪并不收手,而是提起胳膊,控住细鞭微尾“砰砰”几声,与金簪猛力相撞,又豁然弹开。转瞬之间,沉璧不由睁大了眼:
机关中分离出的细小金针,尽皆向着自己的脑袋飞来。
慌手慌脚之间,江家少女只得不断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乌鹭横飞”步步夹攻,只听“咚”的一声,沉璧退无可退,竟滑脚一屁股坐地颤抖着,一寸一寸吃力往后挪。
与此同时,半空的金光阵忽地一齐拐了个弯,尖头朝上,擦着沉璧的头皮飞向身后。
惊魂未定之际,江家女儿吓得已是一动也动不了。清卿心下甚是惊喜又惭愧,不过小半年不见,师姊便已在山上将术法练到如此境界。出手而预后招,着实难得。
两个立榕少女相视一笑,不再理睬地上那人,一齐穿过竹林,向山腰更高处登去。
亲近的背影恍惚闪现在二人身前,清卿与绮雪赶忙快跑几步。只听暗然刺破之声划过,一枚箭簇穿过绮川肩膀,霎然捅了出来。
箭头银光微羽,破穿了绮川瘦弱的身躯,径直向着绮川身后的清卿二人打近。清卿一个侧身,长发扬起,一势聚力便将那根银箭抓在手中。定睛一瞧,箭身通体遍红,染透了绮川师姊的肩上血。
黑幽幽的大洞刺在绮川左肩之处,像一朵暗花绽放在青袍之上。绮川终于支撑不住,长舒一口气,软绵绵倒了下去。
青袍之后,是安瑜那张黑乎乎稚嫩的脸。
便是一瞬,姐弟二人双目相视。分别之刻,万千心绪涌起,却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