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扶本宫下金銮。”
清冷一言,金銮旁侧身出来一个宫女,执伞抬臂立于銮驾前。代朝颜搭了翡翠手臂,云绣小履稳稳点落于地。此时代朝颜目无水气,面无娇色,一张白皙脸面上满是阴寒。
那厢秦昊进入殿之时,昭阳殿值夜的太监宫女皆是浑身颤粟跪于门前,秦昊略扫一眼,一甩衣袖进入殿中,恍惚之际却嗅一股血腥之气。
秦昊心下愈慌,脚下生风疾驰,全然不顾帝王之态,“弄歌—弄歌——”
吡吧一声,珠帘猛晃相撞,秦昊冲身而入,见秦楼安坐于凤榻边缘。榻边锦杌之上,一袭沙青,只因事前有旨宣他进宫,现下秦昊见月玦在此,只冷看一眼不曾多言。
转眼看向躺于凤榻上的人,却是面色红润宛如沉睡。
月玦见秦昊前来,起身略行礼后站于一处,此一处秦昊再如何拉扯,也不会撞于三彩描金葫芦瓶上,除非他不顾榻上皇后凤体。
“父皇怎的来了?”
秦楼安福身一礼,抬眸见秦昊满面风霜,明黄龙袍之上,雪迹斑斑,泥渍驳驳。
秦昊凝秦楼安一眼,视线又落于皇后身上,虽见她面色光鲜,但心下仍不安,侧步上前坐了月玦适才所坐锦杌,抬手轻柔的将皇后腮边墨发别于琼耳后。
这一幕,正好落于轻拂珠帘款身入内的代朝颜眼中,朱唇中贝齿暗咬,玉手里锦帕紧攥。
“皇后娘娘如何了,怎的突然生出这般事呢!”
代朝颜眸中带泪,面上含忧,变脸不过瞬息之间,轻急小碎步跑过秦楼安,扑向凤榻。
代朝颜走动间,身上玉蝶香弥散内寝,秦楼安见其已坐于榻上,霎时秀眉微蹙,眸中生厌。
“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昊沉眼一声看向秦楼安,此时坐于榻上的代朝颜闻言亦抬眸,却见凤榻边葫芦花瓶前,挺身玉立一人,如一竿青翠修竹。
螓首渐仰,杏眸顺上,待看清那人脸面时,代朝颜才信世间当真有称得上“公子世无双”一句者。想来,他就是前几日在昭阳殿贵妃椅上的男子,父王信中说,此人唤作月玦。
月玦。
“父皇若想知今晚发生何事,应该问的乃是妍皇贵妃,而不是儿臣。”
秦楼安盯着代朝颜纤弱脊背,见其仰目似是看向月玦,心下愈加不爽。但见月玦澈目凝于桌案上所摆各色蔻丹,不曾打眼于代朝颜,胸中郁结之气略畅。
秦昊闻自己女儿如此一句,无头无脑,甚是疑惑不解,“此时与颜儿有何关系?”
听闻秦昊唤及自己,代朝颜匆匆收目,眼中又是朦胧欲雨,“皇上,此事与臣妾能有什么关系,臣妾一下午可都于皇上在一起,实不知皇后娘娘公主发生何事。”
听闻代朝颜娇嗲之音,秦楼安只觉身上寒毛一竖,冷哼一声,“代朝颜,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