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无需用这般噬骨蚀肉的眼神看我。”谢荀抬眸,迎上司马赋及双目,“不过,月玦既是你与容弟的朋友,我行事之时会尽量避开他,毕竟,我与他无冤无仇。他若不是有这层身份在,我亦甚是钦赏于他。”
谢荀浅笑而言,将尚残留于桌案的一粒白玉皮葡萄拈至口中,此物有一甚是高雅之称,唤作长相思。
“大将军放心,纵是实在有迫不得已之时利用于他,我亦会回报于他。”
谢荀音落,果见司马赋及目色微霁,“我知晓月玦身中恨无绝,我亦有法子替他根治此毒,但若他等候不及便毙了命,那可就是他命该如此了。”
闻言,司马赋及寒眸之中顿燃两团灼焰,方要开口欲言,却被谢荀扬言止了。
“大将军勿急,且听我将话说完。”谢荀拇指揉搓着手中雪玉,却是磨不出半点温热,“我可以救他,但你要答应我,若到必要之刻,切莫因他功亏一篑。他与复国大计天下霸业,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
司马赋及眸中生热,灼灼间似要将眼前人微红的脸面烘烤得愈加朱艳。
“当真能解恨无绝?”
听闻司马赋及所听关键只囿于此句,谢荀笼聚于眉梢的笑终是烟消云散,起身踱步行至司马赋及身旁舫凳坐下。
方尝过长相思甘葡的唇瓣微启,混着一丝甜意轻然呼出二字,“当然。”
古雅檀香之气和着甘果之香萦萦飘至司马赋及鼻尖,与仙人醉的酒香缱绻相绕,纠缠着醉意。
“我们苦心筹谋,步步营策,已经忍耐的够久了,不是吗,萧昱——”
司马赋及侧眸,谢荀狐眸之中是难得一见的清寒,“值得吗?”
“此事焉能用值不值得这等肤浅之言定夺?”谢荀唇角噙笑,滋味苦甘共掺,“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我,怎知我心值不值?”
寒眸垂落,落在谢荀骨指揉搓的雪玉上。
当年大萧覆灭之时,青鸾皇后万念俱灰,高捧玉玺摔掷于地,雪玉国玺崩然断裂一角,几经波折琢磨,化作腰间悬玉,形似白鹤贯日。
“世间已无萧,不可再无谢,多行保重。”
司马赋及言罢,挺身而起绕过谢荀出了醉意不饶人的画舫。身出舫门平身之际,皎然一勾下弦明月当空而照,湖心雪色邀月色,身影映在舫身之上,添显绝色。
谢荀未披玄衣只身出舫,立身抬眸,司马赋及翩然若鸿,长臂平展身影飘逸于月色之下,靴踏皎皎,奔月而去。
“月满则亏,日立而昱,日月欲同天?春秋大梦——”
皎洁月华绕于谢荀白皙玉面,狐眸之中潋滟生光,一袭单衣削削立于风中,唇角微弯曳着十二分清绝。
“家主,何谓日月同天?”
一声稚嫩声响,童儿自舫内钻出,怀中似抱一团墨色。见自家家主衣衫单薄,童儿忙扯了怀中玄衣欲罩于谢荀身上,然因身高相差太多,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玄衣披上。
“日月同天?”谢荀接过高举在身前的玄衣,蹲身而下平视童儿,“童儿可曾见过,太阳与月亮同时挂在天上?”
童儿见谢荀只接过却未披在身上,想来是宁愿挨冻曳不想穿被酒渍沾染的衣衫。但闻家主相问,童儿抿嘴略思片刻,未几笑言而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