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伪装成女子,那自然是从头到脚都要做个全套,声音自然也不能落下。公主听仔细了,我确确实实是个男子。”
女音突然变成略显低沉的男声,秦楼安心神一震,虽然他用女子的声音说自己是男子很奇怪,可他现在顶着一张女子的脸,声音却是个男人的,这就有些诡异了。
又让楚妖变换声调多说了两句确定他当真是个男子,秦楼安既震惊又释然。
震惊的是堂堂广平楼花魁,竟然是个男儿,而且这么多年都未被识破身份,这其中原因定然不是仅因楚妖身段脸蛋像女子。风月场中,前来赏光的,除了真正追求风雅只为听琴看舞的人士,便是冲着美色而来,难保不会有什么贴身傍体之举,楚妖又是如何避人耳目不被人识破?
令她释然的是,既然楚妖是个男子,那倒不至于与月玦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最多不过是勾肩搭背,偶尔开个玩笑拥抱一下倒也不过分。
再者,她也不认为月玦会喜欢男儿,不然,又何须轮到楚妖?
他身边的男子还不够多吗?还是不够优秀吗?
司马赋及,谢容,自幼便与他要好,甚至现在连与他似敌非敌、似友又非友的雪子耽都愿意接近他。可谓性情各异,然有各有千秋,这几人中随便拉出一个,论容貌,论才能,都不比楚妖差,甚至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月玦当真喜欢男子,恐现在早已是左拥右抱了。何况他曾亲口说过,他心心念念的,乃是个远在澹云端的美人。
想到此处,秦楼安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二人,她竟然闹了如此好笑的一场乌龙。
不过,她竟然会因为看到月玦与别的女子有亲昵之举而觉得心里不舒坦,现在想开之后又释然,是因为月玦住在她府上,所以她认定月玦是她的人,必须由她把控的原因吗?
“现下公主还要知道,我与楚妖是否礼尚往来吗?”
月玦声含笑意,秦楼安抬眸看他,有些难为情得道了声不用,招呼了二人人边走边说:“可我还是不明白,楚妖你本是男子,为何却要扮作女子栖身广平楼?而且你刻意伪装的声音,竟然还有七八分像我?”
楚妖闻言笑了笑,娇媚中却又藏着苦涩,“公主应该知道我本是银弓月卫吧,数年前,身为左丞的蔡允身份泄露,公主的父皇便顺藤摸瓜大肆于城中大肆搜捕银弓月卫,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我只能扮作女子躲进十八红粉巷中。至于声音像公主,那还不是因为公主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昆山玉碎,我听着好听便模仿了来。”
秦楼安侧头去看他,见他微仰着脸面,静静望着一碧如洗湛蓝色的天,唇角的笑噙着嘲讽,眼底沉积着不甘、惆怅,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凄凉。
看得出来,他不愿扮作女儿郎,不甘囿于风月场,他想的是跟随扶天皇帝,助他唯一的主,一统天下成就霸业。扶天皇帝雄心万丈,他手下的人,同样野心勃勃。
可惜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楚妖的野心,被扶天皇帝夢逝的现实碾压的粉碎。休说成就宏图霸业,光明正大的活着都难。
“时过境迁,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了,数月前函谷一战,东景败于西风,再不复扶天皇帝在位时那般所向披靡,也无心无力再扩张疆土企图吞并西风。你们这些银弓月卫,也不必再异想天开,想着从里子里坏我西风根基。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宫可保你无虞。”
适才秦楼安注意到,楚妖提及她父皇,也仅仅是以“公主的父皇”代指,而不是皇上,或是圣上。这绝非是他无意之举,他分明是从心底、从骨子里不肯认她父皇为君,只认扶天皇帝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