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年前蔡允身份暴露后,对于银弓月卫,整个西风朝堂都宛如惊弓之鸟,于秦昊而言,更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不拔不爽。
对于月玦的问题,秦昊没有直言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一双眼紧盯在楚妖身上,目光中所透漏出的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意。
沉默中,秦昊表明了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底线。
他山之石虽可攻玉,然也要分人、分事。
秦昊很清楚,银弓月卫这把刀永远不会掌握在他手中为他所用,既然如此,何不趁现在折了这把随时都有可能捅向自己的利刃?
静默良久的秦昊突然向楚妖迈出一步,秦楼安见此,上前站在了二人中间。
“安儿?”秦昊止了步子,沉哼一声,“安儿应该也早就知道楚妖的身份了吧,如此重要之事,怎能不及时上报父皇,而是纵容他们勾结呢?”
他们?除了楚妖,父皇话中所指是月玦吗?
秦楼安看向同样在看她的人,片刻后微微仰起脸看着面带愠怒的秦昊。
“父皇,儿臣是已事先知道楚妖身份,没上报父皇,一者是因木江之事事发突然,二来儿臣私以为此事也无需惊动您,既将她带回府中,儿臣便一定能看管好她,定不会让她在西风掀风弄浪。”
“瞧瞧,公主一个女子都有如此自信与魄力,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见到银弓月卫竟心怵胆寒宛如惊弓之鸟,着实令人好笑。”
楚妖说着,当真掩唇轻笑。秦楼安回头皱眉看他一眼,此人是当真不知死活吗?
秦昊忍无可忍正要发作之际,楚妖又突然收了铜铃般的笑声:“而且我这次怎么说也帮了皇上的忙,难道皇上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人?失道寡助,若皇上如此赏罚不分,以后看谁还会帮你。”
“皇上,楚妖如今虽然只是个普通人,然说到底,他曾经亦是我父皇的人,即使他不听命于我,我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若皇上因他身份而容不下他,那恳请皇上处置他之时连同我一同处置。我父皇的手下尚不为皇上所容,他的儿子,又焉有为皇上相容之理?”
“你这是在威胁朕?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上是皇上,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自然是想杀我便杀我。然有人,皇上却偏偏杀不了除不掉的,然我,可以帮皇上去杀。”
秦昊盯看着眼前人冷冷而笑,他并没否认是在威胁他,甚至还在和他谈条件。
他现在所杀不了除不掉的,自然是瑁王代衡。
月玦说可以帮他去杀,经过今晚之事,他也相信月玦确实能帮他,不过他并未直言的条件,却是让他放过眼前这个银弓月卫。
秦昊沉思片刻,权衡利弊,突然上前摁了月玦的肩膀。秦楼安一颗心顿时高高提起,父皇这是要做什么?纵是再生气也不至于亲自动手吧?
“月玦,朕很欣赏你。”秦昊突然出人意料得朗笑一声,拍拍月玦的肩膀,“随朕来,朕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你说。”
在众人惊愕之际,秦昊长臂一伸,如好哥俩儿一样揽着月玦肩往灵堂外走。
佑德回过神来抱着拂尘撒开步子就去追,却被秦昊阻止,“你也在这等着。”
“皇上...”佑德还想跟上去,但见二人已出了灵堂,无奈喃喃了几声是。
回到秦楼安身侧后,佑德摇摇头叹息:“公主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皇上竟然还有话与玦太子私下里说,连老奴都不让跟着了。”
“怎么这么酸呢?”楚妖扇扇鼻子,走到佑德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佑德公公这些年来可是老了不少了啊,头发都白了。怎么,见皇上撇下你独自和别人说话,心里不好受了?”
佑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见过楚妖,不过听他这么说,心里倒确实更难受了。
他确实是老了,生怕皇上觉得他不中用就不用了,宫中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他这个内侍大总管的位子,对于皇上的言行举止,他比以前更敏感,已经开始害怕自己沦为一个无用弃子。
因心里压抑难受,佑德想反驳楚妖却又无心无力,最后也只瞪他一眼看向秦楼安,“公主?”
佑德轻唤一声,却不见秦楼安反应,只是一直在盯着灵堂门口。
约莫她是在担心月玦,佑德自己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出声安慰她。
“公主不必担心,皇上待玦太子好着呢!依老奴看啊,适才皇上待玦太子就像...就像岳父对待女婿一样呢!”
秦楼安兀然瞥目看向眉开眼笑的佑德,又听一旁楚妖拍掌连声附和,脸颊倏然发烫,神色尴尬。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天下哪个岳父与女婿是这样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