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对视了良久,秦楼安敛下眼皮,抿了抿唇有些低沉的说道:“我父皇不过是看你对他有用才救你,其实他很忌惮你...”
“但是...”秦楼安再次对上他的双眸,此时他眼中已恢复平静,只是平静深处却是放弃挣扎一般的绝望。
她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不管怎样,“无论我父皇是真心还是为形势所逼,如今血灵芝已经在你手上,活命要紧。”
月玦没有说话,一双眼凝望着她的脸,相视无言良久,他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变作如秋月月辉一般温柔。
“公主说的在理,活命要紧。”
他垂首看了眼手中的药碗,缓缓端起来送到嘴边,“既然如此,我便多谢皇上的厚恩了。”
月玦洒然抬手,如那晚饮酒一般,将一整碗血一样的汤药痛快饮下。立时她便看到他唇角溢出一抹刺目的猩红,可转眼便被他抬袖擦去。
他似是喝的太急难以吞咽一般,紧闭了口,喉结微动像是将药汁极力压下。秦楼安看向被他擦在袖上的那抹灼灼嫣红,伸手去够,“这是...”
还不待她触碰到他的衣衫,他兀然抬手看了眼后,便将沾染嫣红的一面压在了胳膊底下。
“只因太过贪生,喝得太过急切,不小心渗出些许。这贪生怕死的狼狈样,倒让公主见笑了。”
看着他带笑的眉眼,秦楼安伸出的手僵住。
虽然都是血一般的鲜红,可适才他擦在雪白衣袖上的那抹,分明更浓艳,更刺目。
纵是她有可能看错,然适才他言语中那强烈到化不开的自嘲意味,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秦楼安去扯他的衣袖,却被他用力压住。
她动作一顿,看着他依旧抿唇浅笑的脸,这下她更加确定他有事。强势的将他衣袖连同他的胳膊一把拉到眼前,血腥气立马就钻进她的鼻子。
“这是你的血!”
秦楼安不解,担忧,又生气的抓着他的手腕,陡然提高的声音带着颤抖。
“为什么会有血?你为什么会吐血?”
迎上那双激动得瞪着他的凤眸,月玦不以为意的笑,“我就知道,公主发现是血之后必定担心,结果当真如此。”
他将另一手的碗随手撇到一边,扯着自己带血的衣袖说道:“公主无须担心,呕血乃正常之事。血灵芝药力生猛,在我体内与恨无绝纠缠,我一时受不住,便会如此。”
秦楼安半信半疑,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耸动,一双眼依旧紧紧盯着眼前一派云淡风轻的人。
“公主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吗?”
月玦笑了笑,说道:“纵然公主不信我,那相信公主必定见过我为皇后娘娘驱毒之时,娘娘亦曾呕血。”
见秦楼安面色一怔,连娟秀眉舒展了些,月玦接着说道:“所以呕血乃是正常之象,将体内毒血呕出是有利无害之事,日后...应是还会有几次。”
想起以前他为母后治蛊之时,母后确实吐出不少毒血,且粉黛中毒之时,她亦见榻边地上有血。
“那...那你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一些?”
“嗯?”月玦怔了怔后,像是嘲她说了什么蠢话一样轻笑,“公主,血灵芝虽珍贵无比,然却不是神仙的灵丹妙药,哪有那么快就见效?”
秦楼安闻言将他紧抓在她手中的胳膊安稳的放下,面上神色温和下来,松了一口气道:“不管见效是快是慢,总之能解恨无绝,能救你就好。”
突然想到剩下的汤药还在一旁放着,秦楼安站起身,说道:“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将剩下的汤药保存起来,可不能浪费了。”
月玦扫看了眼案上的药罐,笑着点了点头。
秦楼安又轻快得道了声“等我”,小跑过去将剩下的药端起来出了房间。
刚出流光院,她便见杨洪手举圣旨,带着两队金吾卫气势汹汹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