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过无数人,皆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对她撒个小小的慌…竟然会心惊胆战。
“谢荀亦知昨晚之事暴露且将你打伤后,不仅是我,便是我父皇都不会放过他。如今他与他府中数百人皆不见了,再想抓住他可就棘手了。”
月玦闻言目光变得幽冷,既然谢荀已经违背约定,且已卑劣地谋害她,他亦无需再遵守前言。
“公主放心,谢荀必定不会就此隐踪灭迹,他的手脚才刚刚放开,如今这个时候正是他要大显身手之时,公主要留心代衡与月琛的动向。”
“你的意思是谢荀与代衡月琛互相勾结?”
月琛便是月玦所说与谢荀同谋之人秦楼安已猜到,她身中情毒应是谢荀欲让她失身于月琛。
至于他为何不曾生米煮成熟饭她虽不知,然月琛定然给了谢荀足以令他心动的条件。
这个条件是什么她目前不知道,只是她更想不到谢荀竟然与代衡暗中勾结。
难道他真的可以不择手段,连仇人亦可以结盟为伍了吗?
“公主只需盯紧代衡,月琛我自会看紧。”
月玦既然如此说,便是确定三人已暗通曲款。
秦楼安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只是月琛到底给了谢荀什么好处,竟让他不惜暴露朝龙殿暗道亦要将我…将我送给他…”
“是崇州的五万安北军。”
秦楼安唰得一声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盯着月玦看,他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开玩笑逗她的意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崇州兵马本就甚少受朝廷的牵制。安北军将领违抗远在天边的皇帝,听从近在眼前的太子,由助皇上剿灭代衡的利刃转为颠覆西风的军器,乃再正常不过之事。”
听着月玦将她不肯接受的事实赤条条地摆在她面前,秦楼安顿觉脊背冰凉。
纵是现在她告诉她父皇莫要借兵东景自捅一刀,亦阻挡不了月琛欲调安北军相助谢荀。
只是月琛难道仅仅因为想得到她,就肯借兵给谢荀?
秦楼安自认她在月琛眼中还没有这么重要。
纵是她身为西风公主,嫁给他对他有用,然她所能给他带来的利益与好处,又怎抵的过实实在在的军力?
但不管谢荀除此之外还答应了月琛什么,如今只一个代衡都让她父皇难以处理,再来五万兵马为虎作伥助谢荀报仇复国…无异于雪上加霜。
但是如此恶劣的局势月玦不可能察觉不到,但他无论是适才说话的语气,还是现在的神情,俱是无波无澜,秦楼安唰得又坐回他身边。
“你…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
“那公主是想知道?”
她当然想知道了,秦楼安心里如此叫嚣着,不过他这副好整以暇看她的模样,只怕她不给些好处他是不会轻易告诉她的。
“丰神俊朗的…”
“暂且打住。”
月玦止住秦楼安即将拍得啪啪响的马屁。
“公主即使不给我实在好处,夸我亦要换套说辞才是,如今我已不想丰神俊朗。”
不想丰神俊朗?
秦楼安将他打量一遍,这也得他自身条件说了算啊,这是他想不俊朗就能不俊朗的吗?
不过实在的好处…
秦楼安笑了笑,说道:“如今你有伤在身身体虚弱,先前又在暗室中清茶淡饭了许久,现在却是已能受用滋补之物。”
月玦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若是你肯为我指条明路,在你伤好之前,你所有滋补药膳我皆亲手做给你,保证每天让你吃的滋润又不重样,如何?”
果然不出他所料…
想起先前她亲手做的肝脑涂地千刀万剐等惊世奇菜,月玦唇角微微动了动。
这当真是给他养身体还非害他吗?
秦楼安亦知道自己上次的超常发挥应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似是在考虑关乎生死的难题一般陷入艰难的抉择。
秦楼安见此,拉过他的手格外温柔地道:“你放心好啦,这次有粉黛从中帮忙,我一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不会让你吃坏的。”
月玦脸上终于露出浅淡的笑容。
“知道公主有这份心意便好了,近日公主有要事忙碌,无需因为我做饭这等小事而耽搁。”
秦楼安闻言盯着他:“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不是口是心非?”
或者是拒绝她做饭的一个借口?
“若是公主当真有心为我亲手做饭,我自然欣然受之。只是公主却并无知道我要如何应对谢荀借安北军的对策,因此事公主完全无需忧虑,安心交给我,只管专心做自己的事便好。”
月玦一番话成功将她重新拉回正题,只是他竟说此事竟然完全不需要她考虑……凝视着他双眼对望了片刻后,秦楼安点头,依旧选择信他。
“此事并非小事,五万兵马亦不容小觑,我虽信你可以处置妥当,然你可千万不要独自硬抗。何况这本就是西风之事,你已帮了我太多太多…”
月玦一怔,旋即反握住秦楼安的手。
“此事不仅关乎西风,亦关乎东景。先前月扶沧以借兵作为条件要皇上杀我,既然如今我还活在世上,便要让他尝一尝反噬的滋味。”
反噬?
秦楼安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以何方式报复月扶沧,但她意识到月玦隐忍多年,现下已要决定出手反击。
而他一旦出手,定是乾坤颠倒,日月换天。
此刻她心里是何感想她自己亦琢磨不清楚,她既希望他能报仇雪恨,甚至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盛世山河。
可如此,他定然不会拘束于她的公主府,他定然要离开她所能掌控的地方。他非塘中供人玩弄的池鱼,他迟早会如游龙一般归于辽阔天地。
“月玦,现在你想当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