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武侠修真>菩提春满> 第三五九章 明月落为凡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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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明月落为凡间客(1 / 2)

春日的到来总是时雨时晴,连绵几场润如酥油的清新小雨后,明月星斗拨开阴云雾霭,张挂在深蓝近墨的无垠夜空中。

此时正是寒冰乍融,春意微寒之时,秦楼安深嗅一口犹带着半丝半缕萧瑟料峭的清新空气,空气里掺和着湿润泥土的深秀芳气,和一星半点若有若无的草芽萌发的青翠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夜晚雨水微湿的街邑上,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被月华星光投映在地面上,抻拉的修长高挑。

秦楼安望了会天上的明月,转头看向她身边的人,唇角的笑意愈加清丽秀雅。

月玦一手攥着捆束成卷的圣旨,一手牵着她,趁着澄明空蒙的月色,二人兴味盎然,执手徒步回府。

随她母后前往昭阳殿,留下月玦与她父皇同处,他虽让她放心,她却一直惴惴不安,在昭阳殿里坐立不住,秦楼安干脆在殿门望月等待。

良久,从朝龙殿延伸来的道路上,月玦步履轻快,衣袂沾风朝她走来,见他面容温雅平易,笑意宛然,秦楼安从躺椅上站起身奔向他,却见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格外珍视的,金明晃晃的圣旨。

绣有金龙祥云的黄绸上,是她父皇御笔亲书的旨意,末尾处加盖着西风皇帝的玉玺大印——仔细查看过几处细节后,秦楼安终于相信她手中这份圣旨是真实的,他父皇赐婚她与月玦也是真实的。

可那一刻,秦楼安却感觉自己是在梦里的。

从与月玦少时冥冥相遇,到各散东西,又到因缘际会他以质子之身囚禁在她府里,从对他警惕敌视,又到踏破坚冰两心相知。秦楼安不觉她与月玦的故事有多坎坷曲离,更称不上传奇,却让她觉如梦如幻,如痴如醉,美好到不真实。

在此之前,她虽早已许心于月玦,然亦深知因二人身份终究难得她父皇认同。

乍然看到这份赐婚旨意,秦楼安心中泛起剧烈的狂喜,从今以后,她与月玦便真真正正捆绑在一起,谁亦拆解不开。

她可以任由他执她素手,在青天皓日下,朗朗乾坤里,不惧世人俗目看待地并肩同行,与他一同听风听雨,看山看水,赏花赏柳,共渡春秋。

秦楼安忍不住握紧了他温热的手掌。

然狂喜之后,秦楼安又立马意识到她父皇绝不可能轻易赐婚她与月玦,一定是月玦答应了他极难做到的事。

至于何事,她已能大致猜到。

“即使你不助我父皇,我的人,我的心,亦早已是你掌中之物,你又何须与我父皇交易?”

秦楼安看着月玦的侧颜,她能清楚地看见他一直轻轻勾翘着笑意的唇角,看来今晚他的心情确实十分开怀舒畅。

月玦看了眼手中被他视若珍宝的圣旨,笑着说道:“我只是想给公主一个光明正大且名正言顺的执手白头之约,而非偷摸躲藏,仅囿于你我之间见不得光的孤芳自赏,更不是交易。”

光明正大。

名正言顺。

秦楼安心里顿时温软至极,虽然她并不在意她与月玦之间是得万人祝福,还是千夫所指,抑或是压根无人知晓无人过问,然他却不肯让她委屈,他要让她堂堂正正与他站在一起,也要世人皆知他们在一起。

感动了好一会儿,秦楼安又问:“可我父皇先前那般待你,甚至害你性命,难道你就不恨吗?”

“公主可是想听实话?”

秦楼安咬着嘴唇迟滞的嗯了声。

他既然问她是否要听实话,多半是要让她心里有个防备,他接下来所说多半是她不想听的,却又在她意料中的。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我亦不能排除在外,皇上以毒害我性命,我若就那般身死魂消,来这世间走一遭,除了数不清的迫害折磨,其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这让我如何甘心,又如何不恨?”

果然是恨的…秦楼安默然不语。

“我虽恨,然我却能控制我的恨。”

生来便在万人之上,又流年失利一朝被废,在月玦的生命里,他所能感受到最多的,便是他人的嫉恨与仇视。

这世间有无数人恨他,他亦恨过不少人,别人恨他,便要害他毁掉他,他恨别人却不一定要打要杀。除了他清傲的心性,难得有人值得让他因恨而出手报复,便是他能够极好地掌控自己的恨意,而不是他被自己的恨意驱使奴役,沦落为只知报复报仇的冰冷武器。

这世间几乎没有什么能控制他,他自己的情绪,他自己的仇恨,乃至他自己的生死,皆不能。

然却有一个例外,非但能够左右他的决定与选择,更甚者完完全全的制约着他,掌控着他。

月玦偏头看向身旁的秦楼安。

天下客惟此一个,值得他情愿画地为牢,却觉甘之如饴。

月玦目光变得柔和,又道:“皇上身为西风之主,看似权势无上,其实亦有诸多迫不得已的无可奈何,他毒害我亦是局势所迫。且说到底,皇上终究是公主的父亲。”

这便是他明明恨,却能控制自己的恨意,而不去报复她父皇的原因吗?

除了他能理解她父皇身为天子的难处,便是因为那人是她的父皇,他因她收敛自己的恨意,更因她选择以德报怨——秦楼安鼻尖泛起一阵酸楚。

“月玦…”

“公主莫要见外言谢,我帮皇上亦有自己的打算,更何况如今我可是得到了皇上的公主。”

月玦先她一步将她含在嘴里的谢意堵了回去。

秦楼安见他黑眸顾盼流光,笑容温柔周至,她心头触然一动:“月玦,你好像天上的月亮。”

“嗯?”

月玦温柔地笑。

……

……

回到府里时,月已上中天,秦楼安暂且将近来的纷繁冗事抛却脑后,怀揣着那道赐婚的圣旨,很快便进入安然恬淡的睡梦中。

月玦站在榻前看着她入睡后,才脚步轻缓地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流光院。

“世南,谢容与云别岫如今何在?”

“在左偏院的厢房里。”

看了看左边院落,月玦示意虞世南回房歇息,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后,他独自一人走向关押谢容与云别岫的左院厢房。

打开房门,如霜如银的月色撒进来,将未点灯漆黑一片的房间照亮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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