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万事谨慎的萧昱,却绝不会忽略此点,亦绝不会考虑不到他若贸然杀了秦夜曦秦夜渊,除了彻底激怒她父皇,置谢荀司马青鸿二人于更危险之地,对他而言乃是百害而无一利。
真正的凶手是谁,目前秦楼安尚无法确定。
但他们一定是一开始便潜伏在她两位皇兄宫中之人,是他们自己身边的人。
月玦的防卫虽然严密,但那只是防止外敌侵入皇宫,他不可能把每宫每殿,每个人都查验一遍。
有理由在皇子宫中安插人手的,有三方人。
其一是她父皇,他要监视她几位皇兄日常行止举动;其二便是代衡,他监视皇子的目的众多,总之不怀好意;其三便是她三皇兄秦夜轩,他在自己兄弟宫中安插眼线,自然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
然现在有理由,又有能耐杀害秦夜曦与秦夜渊二者之人,只怕只有代衡一人。
他如此做,大有逼她父皇与萧昱兵戎相见之势,他亦好乘机起事。
不管她的推测对与不对,然谋害秦夜曦与秦夜渊的凶手,不可能是萧昱。
她现在清醒了,明白了,却好像晚了。
月玦竭尽全力换来婚旨,不计前嫌百般相助,设计擒谢荀,率兵护卫皇宫,明知不能为而为去救她兄长性命。强悍的敌人不曾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的结盟同伴却用怀疑在他身上捅刀。而她的不信任,便是将他紧抓在手的最后一根信赖稻草斩断,无情地将他推下猜忌无援的深渊。
秦楼安停下脚步,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将脸埋在臂弯里痛苦的紧皱着,她真怀疑当时她自己是傻了疯了魔障了,她为什么会怀疑月玦?
她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怀疑月玦?
“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秦楼安抬起头,看向一旁满面担忧的绿绾:“我没事,随我去天牢吧。”
此时九重天牢中,关押之人已换了一副面孔。
谢荀被带走,月玦被关进去。
守卫天牢第九重的狱卒,从未想过短短几日之内,竟有先后两人被关押在此,且还都是令他们不知所措之人。
不同于谢荀的孤傲疏狂,令一众狱卒没有皇帝御命,皆不敢上前动以酷刑。
眼前的月玦,虽置身阴暗湿冷的牢房,却宛如明珠一般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辉。他只静静坐着,浸透出的尊贵气韵便叫人相形见绌,望而却步。
众狱卒只在铁牢门外看守着月玦,偶尔感受到他幽邃淡漠的眼神扫过来,像是在看他们,又像他们宛如蝼蚁一般,并不在他眼中。
“参见国师大人。”
雪子耽略一抬手:“打开牢门。”
守卫狱卒平身,却并不听从他的话,只道皇帝交代若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走月玦。
“请国师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雪子耽默然片刻,上前一步,靠近足有成年男子手腕粗细的铁栏杆围造的牢房,透过晦暗的蜡烛光亮,他看到了背靠巨石而坐的月玦。
他在清雅从容地浅笑。
雪子耽怔结片刻,道:“你,还好吗?”
“我能有何不好呢,子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