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耽坐在那里平息着怒意,片刻后帐帘掀开,依旧一身玄甲的秦楼安走进来。
此时正值午时用餐之际,秦楼安见雪子耽未去用膳,便替他带过来。
可看见他朝她投来的幽怨隐怒的眼神,不知真相的秦楼安愣了愣,心道他不吃饭在这和谁怄气?
脸都憋红了。
“师兄为何不去用膳,反在帐中…生闷气?”
秦楼安将饭菜放在矮案上,盘膝坐在雪子耽对面。看见桌上那枚小巧精致的锦囊,秦楼安忍不住心生喜爱之意。她拿过一瞧,锦囊上竟然还绣着栩栩如生的秦艽花。
“师兄,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楼安翻来覆去将锦囊打量几眼,凑近鼻尖轻嗅,竟还有秦艽花的淡淡香气。如今并不是秦艽花盛开的季节,这缝制锦囊的云锦,应该是用往年秦艽花碾作的香粉,反复浸染与焚熏过。
制此锦囊之人,必定颇费了一番心意。
见如此一个小物件,就讨得秦楼安笑颜明媚,雪子耽心里暗叹月玦竟还有这等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他微微呼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
“此物非我所有,乃是月玦让我代为转交给你的,说是……说是以解相思之情。”
把玩着锦囊的秦楼安一下僵住,她不敢相信,又极为迫切得盯着雪子耽。
片刻后,她释然般地笑了笑。
“师兄,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因月玦离开而伤心过度,害怕我因难过而神志不清,以致在行军打仗中失策失误,所以才想方设法哄我开心。不过师兄,你当真多虑了,我并没有多么的难过,更不会因月玦不在身边而要死要活神情恍惚,你也不用假意说此物是他赠给我的……毕竟,他才不会想我呢!”
秦楼安恨恨咬着嘴唇,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这只锦囊。她嘴上虽然强硬,然心里在听到雪子耽说此物是月玦相赠之时,却兀然变得柔软无比,柔软中,又有淡淡的酸楚之意。
她害怕雪子耽是为让她开心才故意那么说,所以干脆她一开始,就不要相信此物是月玦要送给她的。
突然,一片褶皱不堪皱皱巴巴的纸条,缓缓递到她眼底。秦楼安抬头看去,见雪子耽示意她接过纸条一看,仅是简单快速地看了一眼,她便立时发现这是月玦的手笔。
疏妙清峻的字迹,淡漠悠远的笔意,横平竖直的苍劲笔力间,渗透出明亮纤长的锋芒。
这世间除了月玦,无人能写出如此美好的字。
纵是有临摹大家模仿他的字迹,也只能一笔一划模仿他的字形,至于他藏于笔端如他一般的清傲风骨,天下无人能复刻。
这千真万确,是月玦所书。
秦楼安握着纸条的手隐隐颤抖,她看着纸上的字发呆。楞怔了片刻后,她突然放下纸条将锦囊打开,往囊中看了几眼,她有重大发现一般将囊中之物倒入掌心。
红豆。
看着掌心几颗圆润饱满,颜色鲜艳的红豆,秦楼安忍不住笑,鼻尖又忍不住发酸。
红豆,此物最相思。
月玦,你这个十足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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