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斯乔装成沏茶的小厮,一面垂着头给纪忘川斟茶,一面低声回禀道:“主上,这汇丰镖局真是好生意,镖走了一趟又一趟,似乎在故意调离旁人的视线。”
纪忘川端起茶盏,抿了口,问了句。“这是什么茶?”
项斯无助地咽了口唾沫,他一介武夫,问他这是什么兵器还差不多,怎么考问起他茶道来了。“属下……不知。”
纪忘川和缓地放下了茶盏,复又垂眼望向汇丰镖局。“这几天汇丰镖局有没有其他异动?”
“除了杨晨风的夫人出门去省亲,镖局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加紧操练,似乎在等着一桩大买卖……”
项斯正在汇报,却被纪忘川拂袖打断。“你分派下去,盯着汇丰镖局的每一趟镖,我自有要事。”
似乎只是清扬了一阵风,纪忘川已经消失在项斯的视线里。
益州城外,柳色青青,纪忘川站在柳树下,极有耐心地等着杨氏的轿子出益州城南门。
无惧刀上挂着一串绯色攒心梅花络子,随风清扬,红色的丝线,绿色的柳枝,浮动着暖暖的情调。就在这柔情的情调之下,纪忘川微微扬起了嘴角。
益州城发生了一件稀奇事,光天白日之下,有人在宁远茶楼上撒钱,漫天扬起的白银划起潇洒的弧度,继而是敲击地面清脆的声响。有此等做梦都盼不来的好事,益州城的百姓们奔走相告,一时间就算住在城外的农户都得到了消息,纷纷往城里赶。
唯有杨晨风的家眷走得蹊跷,四个轿夫弯着腰抬着一顶沉甸甸的轿子,从蜂拥而入的百姓中穿行而过,人家都往城里挤,只有这一轿人往城外走。
杨柳依依,清风送暖。
纪忘川长身玉立,好似天上的谪仙,地上的英才,簪缨少年,齐俊天下。
他的大拇指抵在刀柄上,表情沉默如死水,唯有明锐的眼眸如繁星点点,在这荒凉的郊外,显得尤为出众。
抬轿的人老远就看到柳树下的颀长的身影,佯装镇定地从官道上经过。
纪忘川随手折下了一段柳枝,化成了飞矢划破了空气的间隙,嗖的一声插进轿壁。突如其来的暗器,让抬轿人的脚步左右偏差,极快的速度调整了过来,轿子里的人颠簸了些。
轿夫见来者不善,霎时抽出绑在腿上的刀,他们这一举动,证实了纪忘川的推测,他们根本就不是轿夫,都是汇丰镖局的镖师乔装打扮的。
镖师怒喝:“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