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试,他必会听你的。只要……”陈其玫请求的口吻,“你顺着他的心意,别恼他,暂时稳住他,只要把他带回府上,咱们再好言相劝,总归有让他回转心思的那天。”
陈其玫的话很委婉,但琳琅听得懂。陈其玫让她劝说陆白羽回家,只要陆白羽提的要求,让琳琅悉数应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带回去再计较长短。
琳琅不置可否,说道:“琳琅记下了。”
言尽至此,似乎再无他言可叙,两人尴尬地相对而坐,琳琅别过头看车围子上毛呢纹路,陈其玫闭目养神,手中紧握暖手炉。
车外寒风萧萧,传到人耳里瘆得慌。大抵是上了山路不好走,偶尔一颠一簸,摇摇晃晃。突然,车厢猛烈震动了两下,骏马长嘶,而后便是疯狂地颠跑。
陆从白紧张地吼道:“保护夫人小姐!”
软帘拽开,蓉姑姑屈身爬进来,紧张道:“夫人,像是遇上了山贼!”
陈其玫哗然,蹙眉惶恐,说道:“山贼?好好的哪里来的山贼!”
琳琅连忙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六个胡子拉渣的猥琐大汉围拢在车马前,陆从白严阵以待,随行四个陆府上护院殿在他身后。
手握大刀,笑起来眼睛眯缝的山贼说道:“哥几个正愁着没法子过年呢,没想到今儿一大早,碰上摊买卖。”
陆从白往后一看,琳琅从车窗凝眉看他,他心里一动,疾叱道:“琳琅,把帘子拉起来,不许往外看!”
琳琅被陆从白一声厉喝,倏然松开帘子,背脊紧紧抵在车围子上,心口慌张地跳突。
山贼淫笑道:“呦,没想到还有个标致的小夫人。哥几个不仅缺钱,也缺女人,抓了正好暖被窝!”
陆从白谦谦公子出门从不佩剑,可他照样是剑术高手,扬手一翻,身后护院把长剑放在陆从白手上。他最无法容忍这一群低贱到渣子里的男人亵渎琳琅,愤恨到了极点,恨道:“休再胡言乱语,我废了你们的命!”
山贼出口成脏,说道:“白面小儿!口气不小!让你大爷们看看你的本事!”
车外兵刃相接,天公凑热闹,忽愣愣打起惊雷,劈空闪电惊魂。车厢内,矮脚案台已被震翻,陈其玫和蓉姑姑哆哆嗦嗦抱作一团,琳琅一人担惊受怕地靠在围子上,心里记挂着车外的情况。
蓉姑姑看了眼琳琅,若有所指地骂骂咧咧道:“这是遭了什么晦气,好好的出个门,天要变相,连山贼都来了!可不就是天要亡咱们了!”
陈其玫听不到糟心话,制止道:“别嚼舌根!还活着,什么亡不亡的!”
车子突然飞快奔驰,突如其来的震动让琳琅猝不及防,额头往后磕在车围子上,幸亏羊毛呢抵消了些撞击,但后脑勺仍旧留了个肿块。
耳畔传来纷纷凌乱的兵刃相接声,噌噌然轰鸣,陆府上护院平素养着都是吃干饭的,难以招架身形魁梧的江湖大汉。一众压力都落在陆从白身上,他一人毕竟难敌四手,很快落入下乘。
陆府吃干饭的护院已经悉数败下阵来,六名山贼与陆从白一人周旋,其中一石灰色劲装男子策马追来,口中呼道:“待我去抓小夫人回来乐呵乐呵!”
陆从白急红了眼,跳上马身,扬鞭追赶,呵斥道:“胡言乱语!取你狗命!”
灰衣男子一回头马上回头讥笑道:“这么着急,莫非是你家小夫人?”
琳琅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灰衣男子与她只有一帘之隔,他咧嘴笑道:“小夫人真是好相貌,也看着心痒痒呐!”再往里看到陈其玫和蓉姑姑吓得哆嗦成团,他蹙眉一拧,“还有两个老女人嘛,留着伺候你洗澡,哈哈哈……甚好!”
陈其玫到底是大户人家,临危之下照旧要体面,支着发僵的手指,语无伦次道:“休要……胡说八道,我是宰相之女,弄伤了我,我爹和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山贼笑得前俯后仰道:“我爹还是天皇老子,我娘是九天玄女呢!就你这老妖婆,给爷提鞋都不配!”
琳琅放下车帘子,心里惶恐不安,陆从白一人怕是招架不住,难不成真要被抓去当压寨夫人,那她死活也不能从。她默默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手指腹抵了下尖锐的一端,垂下手藏在袖管中。
德荣赶得马车被强迫劫停,忽然之间的骤止,陈其玫和蓉姑姑歪七倒八地撞在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