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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眷们喜笑颜开凑在一起,挑花了眼,这件比比,那件看看,爱不释手。贤妃大手笔,款式典雅,簇新新的,况且沾了贤妃的圣宠喜气,都欢喜得很。

李之雁和刘青佩素来与谢德妃交好,心里喜欢,外面也不能太出位,只能拘谨着面子,笑得含蓄,旁的修仪、修容、充媛顾不上太多,挑选得不亦乐乎。

谢德妃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她主持大局办了这场蒸糕会,却被贤妃抢了风头,体现独一无二受宠的地位。她憋了口硬气,口吻略显生硬,“还是贤妃会笼络人心,看妹妹们如此爱不释手,都该忘了今日来的正题了吧。”

琳琅婉约一笑,“难得与众妹妹们团聚,后宫融洽,皇上也高兴。难不成德妃是怪罪本宫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不成?”

谢德妃被琳琅将了一军,脸色一阵泛青,嘴角抽了抽,“贤妃说笑了,本宫虽比不得你受宠富足,但是自打娘胎出来,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这些头面首饰给妹妹们把玩消遣便罢。”

春秾上前给两位正妃娘娘送了茶点,谢德妃请琳琅用菊花酥,琳琅不爱甜腻,咬了口便放下了。

琳琅怀着身子沉重,但整做糕点这等轻省的活儿,倒也不会为难她的身子。她颇有兴致走到宫眷之中与她们同乐。大殿上堆起了临时搭建的炉子,摊开案台,准备了糯米粉、澄粉、糖酵,还有宫眷们自行调配的各种花料,用色鲜艳考究,做出来的糕点雏形十分美观。

宫里过年都是做成方形的蒸糕,每个女眷选一块最是满意的放在蒸笼里。炉子里的水噗噗的滚着,满殿飘起由薄转浓的面粉香。女子们做起取意的糕点来,都添了些自己的心思,有些裹了蜜糖,放了玫瑰膏,匀了柑橘蜜,总之是做得香喷喷,取意红红火火,甜甜蜜蜜。

琳琅饶有兴致地侯在一旁,虽然将为人母,到底也是个二九芳华的少女,这等子有趣的事情格外欢喜。

身边咿咿呀呀地谈起天来,暗暗期待着自己整出来的糕点最整一笼子里最高的,代表来年会带来好运道。琳琅同一众宫眷很好相处,与她们谈笑妍妍。她扭头回看谢莺莺,曲高和寡地坐在高位上如坐针毡。她招了招手,问道:“德妃怎么不一起做蒸糕,既是旧俗取乐,不如一道可好?”

谢德妃被琳琅占尽风光,只好忍着牙酸,勉强挤出笑色。“这就来,贤妃你可仔细你的身子骨,别靠着那蒸笼太近了,万一熏着小皇子可不好。”

一屋子都是盈盈笑语,嗅着缤纷的香气,踮起脚看蒸笼冒着白茫茫的热气。突然金石澄砖上滑过一条灰色绳状之物,嘶啦飞速游走,惊扰了满殿女眷,纷纷惊叫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声,“有蛇!”

宫里的婢子太监没见过市面,看到蛇都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但满宫都是宫眷,必须耿直脖子护住。只能抄起擀面杖去围攻蛇,这蛇相貌奇特,小臂粗细,奇丑无比,一支蛇身上生了两个三角形的舌头,黑豆般的眼睛炯炯有神,突出鲜红色的蛇信,着实可怖。

谢德妃吓得没处落脚,嚷道:“快把它打死,要是伤了宫眷,你们谁担待得起!”

两头蛇游弋飞速,滑腻腻的蛇身在澄砖上一溜,蹿到了人群的脚下。大家忙不择路纷纷跳脚,太监们尚且来不及抓住这一条,从房梁上又落下一条两头蛇来,这下彻底惊破了在场众人的胆子。

静如冲到琳琅跟前护住,人头攒动,不知被谁踩了脚,琳琅趔趄了一步,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喊道:“仔细贤妃的身子!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贤妃,都不要命了!”

都说怀了孕的女子带着特殊的体香,连着血液都特别香甜可口,两条毒蛇目标一致地瞪着琳琅。琳琅本是不怯,月海山庄建在灞山之上,月望山豢养了灞山灵蛇看家护院,自小蛇胆吃得多,骨子里怕是流着不少蛇血,蛇见了怕她还差不多。可她如今怀了身子,肚子里的孩儿贵重过她的一切,不能有侥幸心理,慎重地躲在静如身后。

琳琅冷静地看着两头蛇,分列东西位置,游速惊人,一眨眼便能滑至脚下。寒冬苦长,前阵子因着过年,宫闱局专程杀灭了蛇虫鼠蚁,怕是惊扰了地下冬眠的两头蛇,蛇醒来之后腹中空乏,又没有虫豸可以果腹。恰逢今日珠镜殿暖融甜腻,香飘万里,故而摸着门进来觅食了。

琳琅双眸紧聚,冲着身旁女眷们说道:“赶紧把蒸糕丢到外头去,这两头蛇饿怕了,来珠镜殿觅食。”

女眷们胆子小,不敢动,但贤妃的话不敢不从,颤颤巍巍地端起蒸笼,没走上两步,蛇信吐得越发长,前端开了两条红叉,吓得她们把蒸笼扑腾落在地上,恰好砸在两头蛇纤长的身上。两头蛇被滚水一碰,刹那绽开弹跳扑上人身。

大殿中乱成了一锅粥,李之雁快步疾奔过来,“娘娘,您千万仔细身子!”

推搡之间,临时搭建的火炉架子被退避的人推散,说时迟那时快,架子就往琳琅身上砸将下来,两头蛇恰好从琳琅脚背上滑过,琳琅顿觉一丝寒凉向后摔去,站在她身旁的李之雁回头看她,却被火炉中倾倒出的木炭砸中背部,烫伤了一整块身子皮。

静如吓得魂不附体,还好琳琅摔倒时,她做了人肉垫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这李之雁却毁了半身的皮肉,她撕心裂肺地喊破了喉咙。

等到护城军赶到之时,大殿中狼藉一片,好似被扫荡夷平了。谢德妃惊魂未定,面容具是惨白,连连叫了御医来医治李之雁,索性琳琅并无大碍,否则皇上雷霆震怒,她的下场会比邵文淑更凄惨。

满殿宫眷原是桃李芳容,如今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抚着心口,感谢上苍,幸亏贤妃无事。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皇上雷厉风行赶来,带着满身暴怒,他见到贤妃的一刹那,流露温润又担忧的神色,所有人看在眼内,皆是噤声不敢言语。

珠镜殿静若寒潭,宫眷哭丧着脸,等待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皇上龙颜大怒,来收拾她们。两头蛇已经被就地正法,一条被打中七寸暴毙,另一条直接被擀面杖剁碎了头盖骨,大殿上飙了零落的两道黑血,在场之人几乎都慎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移位了。

尉迟珩一脸嫌弃地瞟了谢莺莺,“朕让你主持后宫祭祀新岁之事,你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一个旧俗,出了这等子肮脏可怖的场面,若是吓坏了贤妃,朕问你还有何脸面!”

谢德妃早就花容失色,见到怒气冲天的皇上踏着莽龙靴跨入大殿,心里知道这回免不得要受罚。“臣妾之罪,是臣妾疏忽没有妥善看顾贤妃,幸亏大江国先祖保佑,贤妃福大命大。本宫一定会彻查两头蛇的来历,若是有人存心捣乱,臣妾一定严惩不贷。”

满殿宫眷两股战战地跪在大殿中,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被皇上威严的目光扫射,火上浇油。

尉迟珩余怒未消,目色森冷,这满殿宫眷人数众多,却被两条蛇惊扰得魂飞魄散,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再转头看琳琅,安然无恙地靠坐在紫檀木大圈椅上休息,这阵子双脚浮肿,亏得她还有兴致来珠镜殿凑热闹。“贤妃有了身子,坐朕的撵轿,早些会蓬莱殿休息去吧。”

琳琅眼眶微微湿润,倒也不是被两头蛇吓破胆,而是尉迟珩满溢而来对她的关怀让她深受感动。世道便是这般残酷,被宠爱得可以有恃无恐,不落入眼中的,做任何事都要诚惶诚恐,否则就会被人百般挑剔。她看着尉迟珩说道:“臣妾来着珠镜殿凑凑热闹,谁知出现了这般境况。谢德妃和众妹妹都受了惊吓,臣妾无碍,还望皇上莫要动怒,消消气。近来宫闱局喜迎新帝登基的第一年,故而大肆在御花园等地除虫,怕是打扰了两头蛇冬眠,醒了之后又没有食物果腹,误打误撞摸到珠镜殿也犹未可知。”

尉迟珩在殿上发威,琳琅从旁规劝显得谢德妃更落脸面。“贤妃所言,此事是意外?”

“臣妾只是依据常理推测,后宫人心通泰,都盼着和谐美满,相处融洽,谁人真有此狼子野心?若是有,那么两头蛇到底是害了谁?”琳琅说话有分量,句句在理,宫眷们如沐春雨入耳。

尉迟珩扫视众人,不耐烦道:“都起来吧。蛇蚁出没,别的事,不必聚众,免得再起事端。此事若是意外便不予追究,若有人存心浑水摸鱼捣乱,就别怪朕冷血无情。”

听皇上话中很是不忿,谢德妃连忙领着众人行礼,“臣妾知道,必定更加规行矩步,决不造次后宫,给您添乱。”

尉迟珩冷漠应声,“如此最好。”

尉迟珩走到琳琅身边牵过她,琳琅柔声道:“皇上不必动怒,妹妹们无辜,尤其是李昭仪更是舍命相救,她替臣妾挡了炉火,自己不幸被炭火和滚水砸中了后背,现如今正在珠镜殿偏殿中诊治。”言至此,琳琅心有戚戚然,“细皮嫩肉的好姑娘,就这么被毁了半身的皮肉,臣妾于心不忍,是害了她。”

尉迟珩刮了琳琅一眼,含了担忧,又多了层怪责。众人都低头不敢看皇上对贤妃郎情妾意,这番情深却一眼不错地落入谢莺莺眼内,她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却只能打落牙齿血吞。刘青佩偶一抬头,恰好看到谢莺莺眼中凝聚的嫉妒快要把她淹没了。

琳琅推了推尉迟珩,低声道:“臣妾先行回蓬莱殿,您去偏殿看看李昭仪,她受了这般皮肉之苦,巴望着您安抚一二,以慰人心。”

尉迟珩霎时吃不透琳琅的心思,但贤妃出言劝说,宫眷都看在眼里,听入耳中,他便给足贤妃面子。“李昭仪救下贤妃有功,朕理应看望,张希贤带路吧。”

甫一跨出大殿,他又厌弃地转身道:“珠镜殿必定有污秽之处,否则怎会招惹此等孽障,还不快派人打扫干净,留着这烂摊子好看相么?谢德妃主持祭祀一事,看来不太合适了,贤妃有孕在身又不便操劳,还是指派其他宫眷替你分忧解劳吧。”

谢莺莺不敢反驳,但皇上的话每个字都戳痛她,这是要削她的权。“臣妾主持不力,还望皇上再给臣妾将功赎罪的机会。”

刘青佩此时扬起白净的桃花面,尉迟珩对她有一层的记忆,印象中她一直与谢莺莺走得颇近。他眼色飞向刘青佩,问道:“你是光禄大夫千金刘青佩?”

刘青佩莞然应对,语调淙淙如清澈小溪般润泽。“臣妾正是刘青佩。”

尉迟珩神色阴拢,说道:“既然是朕的招容,那便由你协助谢德妃打理除旧迎新之事吧。”

刘青佩心中大喜,跪谢,“臣妾必定落力尽心,好好协助德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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