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许倾落对那些声音对妇人的视线全然当做不闻不见,只是一步步走到许良的跟前,仰望着这个始终爱护她保护她的父亲:“爹爹,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儿!”
只要你说,我便相信,许倾落的眼中是这样的坚决。
那一瞬间许良望着许倾落的眼睛,愣住了:“......我不知道......”
许良面上带着茫然无措,这样回答了许倾落。
许倾落的心底一沉,不知道,而不是一声我不是......
“许良你这个昧良心的,你胡说,什么叫你不知道,五年前你与我过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年明明说会对我负责,说要将我娶回家中,你现在说不知道,你无耻!”
旁边的妇人还不待许倾落说什么,大吼一声爆发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哀嚎,比方才嚎的声音还大,那张隐约可见清秀的脸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涕泪糊住:“老天爷呀,你长长眼呀,负心汉薄情郎就在这里,你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个占了我的身子却不敢认的混蛋呀!”
一边吼一边骂,周围有人手中的菜叶子举了起来,只是在看到公子衍出现在许倾落身后的时候,又放了回去,他们怕误伤了公子衍,只是不能够扔东西却不代表不能够帮着那妇人讨伐许良。
“这样占了人家女人的身子还不负责的男人,就应该狠狠揍他一顿!”
“孩子都这么大了,当着面对质还不承认,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混账男人,就该天打雷劈!”
“听说他是淮县的人,淮县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周围的风向不知不觉间转向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
许倾落却顾不得去听了,她只是在听到那个妇人大声哀嚎指责的时候,转首望向对方。
许倾落的眼神很冷,或者说太冷,冷的像是冰,那妇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是你们许家对不起我,不是我”
“你叫什么!”
许倾落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妇人,不是错觉,这个妇人她真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很眼熟,却又因为记忆太过久远,妇人脸上的涕泪交织越发的想不起来:“我问你,你叫什么!”
许倾落又重复了一遍,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言辞间毫不客气,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气恨,仰首又是一把泪:“小妇人名叫胡杏儿,五年前我与许良在这酒楼中相遇。他,他对我一直有所居心,对我承诺会娶我回家,我才答应与他相好,谁知道,谁知道许良居然一夜之间便消失的不见踪影,我没了清白,没了名声,我就一直守在这里,守在这里就想要问问。许良你为什么不要我跟孩子!”
许良的面上一时间全是不敢置信,他望着身前这个言辞灼灼的妇人:“你,你简直是胡说,我何时与你说过要娶你,又什么时候与你相遇相好,我五年前是为了送老母回五洲城祖宅定居,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的面上全是悲愤,许倾落心底一松,她看得出此刻许良所说的话是真心话。
只是下一刻那妇人却是伸手将一直跪在身侧陪着自己哭的孩子拽了过来:“你不承认我可以,你看看你儿子。啊?是儿子,你当年就说想要一个根苗,说你想要一个与我的孩子,这些话你可以不承认,但是你不能够不承认我们的儿子!”
说着话,那胡杏儿一把将孩子的脸粗鲁的抬起,伸出袖子在孩子的脸上胡乱的一抹。
许倾落的心重重的下沉,因为那个孩子的眉眼额头与许良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他与许良没有关系,在见到孩子长相的一刻。便连许倾落这个始终坚信许良不是那种会负了许母的人都不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许倾落看到了孩子的长相,许良也看到了,他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是惊骇,他指着面前跪着的母子二人,整个人都恍惚了。
“呵,怎么不可能,许良你可以不承认你和我的关系,但是你儿子的容貌在这里,你抵赖不了,许良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交代!你要么就将家中那个老女人给休了娶我,你要么你就等着我去衙门里告你诱骗良家妇女,告你负心薄幸,你应该感激我,感激我为你留后,要不是我,你许家的根儿都断了,一个丫头片子哪里比的上儿子,我”
胡杏儿眼看着许良被孩子的长相惊倒。唇角勾起一抹隐隐的弧度,仰头时眼中全是志得意满。
她认为自己即将成功,孩子的长相便是她的杀手锏。
下一刻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胡杏儿的脸上,将她后面的话语全给打落了。
许倾落的手微微的颤抖,她冷冷的望着胡杏儿,对方居然敢说让父亲休了母亲的话,于许倾落而言,这是触了她的逆鳞。
胡杏儿啊的一声尖叫出声,捂着自己的脸望着许倾落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敢打我!许良,你居然纵容你女儿打我,你们许家在淮县是大户,但是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打我,你们是不是看不起五洲城的人!”
许倾落的突然动手加上胡杏儿最后一句刻意挑高了声音的话语,一时间周围的目光全都含了敌意。
“这淮县的小娘皮当着我们五洲城人的面儿欺负五洲城的人,太可恨了!”
“给她个教训!”
“和她爹一样坏!”
“许家的人是淮县人,一家子无情无耻的,淮县的那些人也不是好东西,要来霸占我们的田地屋子!”
“打死许家人!我们五洲城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五洲城的人最是排外,这不是假话。
有第一个人冲出,便有第二个人冲出,这一次不是什么烂菜叶子蠢蠢欲动,而是直接拿出了手边的器物或者抡起拳头了。
许倾落和许良眼看着便要被这些五洲城的百姓围攻,杨谦站到了许倾落的身前:“快走!”
他张开自己初初长成的属于男人的臂膀,将许倾落牢牢的护在身后,闭眼准备迎接当头落下的榔头。
许倾落始终在盯着胡杏儿的神色观察,几乎是在胡杏儿神色变幻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心里一松,这样看来自己猜测的方向也许没有错,神色一整,便要再接再厉让胡杏儿露出更多的破绽:“你说你和我父亲有肌肤之亲,说这孩子是我父亲的,但是我也可以说你是诬陷我父亲,说孩子是其他人的”
胡杏儿明显也不是傻子,她眼看着许倾落那副意有所指的样子,牙根一咬,眼中现出一丝狠色:“幺寿呀,你这明明是不想认自己的亲弟弟,居然这么诬陷我的清白,你是要逼死我和你弟弟是吧,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胡杏儿话音落下,却是拉起旁边一直跟着她跪在一起只是哭的男孩冲着旁边一个摊子弯腰撞去。
那势头仿佛真的要寻死,可是那摊子只是简易的木架子,别说撞死人,连撞伤人也有点悬。
可是妇人如此情势却是让本来因为淮县众百姓的阻挠有些犹豫的五洲城百姓的情绪再次激奋起来。
许倾落根本阻止不及,她的面色一变,眼看着便要被妇人将上一军。
下一刻一把折扇抵在胡杏儿母子的跟前,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挡,妇人那势头凶猛的一撞却是生生被阻挡住了。
公子衍微笑着伸手将还要挣扎去撞的妇人一把扶住,那苍白细瘦的手指却像是铁钳子一般,让胡杏儿根本无法挣脱。
“许小姐说的有理,事情没有查清楚前谁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依我看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证,而不是径自将事情闹大。许小姐意下如何?”
公子衍扣着胡杏儿,话语却是对着许倾落说的。
他的眼中满是意味深长。
许倾落握紧的拳松开,望向公子衍眼中的意有所指,心底若有所思,面上露出一点笑意,正要开口。
长街尽头传来喧哗声与兵戈铁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