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晟望着许倾落的背影渐渐的远离了宫门,望着她越去越远,心底的阴霾一点点的消散了。
男人蓦然间笑了,轻轻的笑出了声,那张冷峻的容颜,一时间染上了阳光的色彩。
“该死的。许倾落,许氏,为什么,为什么!”
星河公主嘴里不断的嘟囔着,猛的顿住脚步,狠狠的拽住身侧的花枝,一把将那艳色的花揉成了残损的破絮,她的身后跟着的几个宫人有些不耐:“公主,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安乐堂吧。”
“啪!”的一声,那个忍不住出声的宫人嘴上狠狠的埃了一个嘴巴子,脸被星河公主尖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忍不住痛哼一声,那宫人不敢置信的望向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这么嚣张的星河公主,想要说什么,对上星河公主血色的眼睛,一时间却是不敢出声儿。
“本公主就算是被父皇罚入安乐堂,也还是嫡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是将你们所有人都杀了,父皇也不会如何本公主,最多多罚几日禁闭安乐堂罢了!”
一个个宫人垂低了头,眼中却现出了怨愤,即便是皇后身边的人,对星河公主也没有好感,甚至比其他宫的人更加痛恨这位嫡公主。
“哼,今日本公主遭受的一切。来日会还回去的,许倾落......”
星河公主嘴里念着许倾落三个字,心底却含着恨意加上了皇后和她的那位好皇兄,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欺辱她的人,她不会让这些欺辱了她的人好过的。
“啪嗒!”一声,有一道影子从花丛中窜出,伴随着星河公主的一声尖叫,她捂住了额头,那里有血迹渗出:“啊,血!”
地上是沾了血的石块:“该死的,居然敢伤了本公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人在那里!抓住他!”
星河公主另外一只手指着花丛。
方才石头就是从那里飞过来的。
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大方方的从花丛中站了起来,九皇子望着那些愕然站住的宫人,手上拿着一枝花,摇晃着:“本来想要给父皇摘两朵花,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够遇到煞风景的人,真是无趣。”
“是你这个小贱种,你居然敢打我,该死的,快将他抓过来!”
星河公主怒吼着,几乎失去的理智。
“殿下,可是那是九皇子......”
这几日九皇子拿着一些道家的东西和皇帝讨教,很是得到皇帝的一些青眼,宫中的人最是势力,一个是重新得宠的皇子,一个是被罚入安乐堂的公主,哪个能够得罪,哪个不能够得罪,清楚的很。
“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不教训这个贱种,本公主自己教训!”
星河公主急步便要冲去打九皇子。
九皇子站在那里,星河公主的手指对着男孩儿的眼睛,眼中现出恶毒,丝毫不管身后的喊声:“公主不要!”
下一刻,星河公主只觉得脚下一绊,身子一晃,重重的跌倒在了花丛中,那花刺扎入了她的脸上。
九皇子慢慢的走到倒地呼痛的星河公主身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欺负许姑姑,我现在十倍的还给你。”
男孩儿脸上的冷意转化为担忧惊惧:“星河姐姐,星河姐姐你怎么了!”
九皇子一边喊着星河公主,一边却是迅速的将星河公主脚下成结的藤蔓散开,此刻再看,就仿佛真的是星河公主急着教训他跑的太快不小心摔倒的样子。
“公主,公主您怎么样?”
星河公主身边的几个人过来,将星河公主扶起来看她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实在是女子的面容上尽数都是血痕,一根根尖锐的花刺将她的脸都扎花了,少女几乎看不清楚本来样貌了,可怕的很。
星河公主在那些奴才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隐约的样子,她啊的一声尖叫,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便向着身侧的九皇子扎去:“我要杀了你这个贱种!”
刀锋划过半空,锐利的风声割过九皇子的脸,九皇子愣愣的蹲在那里,躲都不知道躲,像是吓傻了一般。
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男孩儿的要害。
“九儿!”
一声惊叫。
同时一只手臂揽住了九皇子的身子,堪堪躲避开星河公主那一匕首,袖摆都被割裂了一片,可以想见星河公主这一下子的狠绝。
“......父皇......”
九皇子被那个救了他的侍卫放到了地上,他愣愣的望着满面惊魂未定之色的皇帝,软软的喊了一声,下一刻扑到了皇帝的怀中:“呜呜,父皇,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九儿不怕,不怕,父皇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九儿的。”
皇帝将九皇子小小的身子揽在怀中,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肩背部位。
皇帝膝下的公主皇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是像是九皇子这般眼中对他满满濡慕,对他自然而然的亲近,宛若民间父子的却是不多。
皇帝看着星河公主的眼神颇为不善,尤其是望着她掌心中握着的差点儿伤到九皇子的匕首更是厌恶。
“啪嗒!”一声,像是被皇帝的眼神惊到,星河公主方才还紧紧握在掌心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她面上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瞬间化为委屈。
“父皇,父皇你一定要替我做主,这个贱种他心思恶毒。故意将我引到花丛中,将我的脸伤成这样,父皇,我以后可怎么办......”
星河公主面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看着可怜的很,只是她看着躲在皇帝身后像是胆怯一般的九皇子,眼神中却是淬了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方才要不是皇帝及时过来,星河公主跌落花丛被扎伤了脸之后,什么都不顾直接便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准了九皇子要害捅去。
皇帝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对着星河公主脸上的斑斑血迹便无法起一丝同情,他冷冷的望着星河公主:“刚刚朕已经说过,让星河立马去安乐堂静修,你们还在耽误什么,难道还要朕手把手的教给你们要怎么做奴才吗。”
一堆的人跪地请罪,砰砰之声不断,好几个人的脑袋被磕的满是血迹,偶尔有几个人偷偷瞥向星河公主的目光带着痛恨,在他们眼中看来。星河公主就是没事找事,结果自作自受,却要他们这些身边跟着的人吃挂落。
没有人想要再跟着星河公主这样的主子。
“好了,朕也不想妄造杀孽,今日便算了,只是你们当差若是再不小心,朕也不想听到什么求饶了。”
意思就是说若是日后星河公主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这一批皇后派过来的人也不用再出现了。
“谢陛下隆恩。”
众人重重的将脑袋磕在石板之上,无论如何,都松了口气。
总之过了今日再想办法和星河公主扯开吧。
这样想着,几个宫人在起身后往星河公主身侧站了站:“公主殿下,请尽快随我们去安乐堂吧。”
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那个站位却是只要星河公主再有什么异动,便是撕破脸押也要将人押解走。
“父皇!父皇您难道就任凭着自己的女儿如此被人欺辱吗?”
星河公主不甘心的上前两步,却被两个宫人迅速按住了胳膊,她一张脸上再也看不到娇俏丽色,斑斑点点配上那刻毒的眼神,宛若罗刹。
“朕会让太医院派人去处理你脸上的伤口,你脸上的伤口看着厉害,实则只是皮肉伤。”
皇帝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拉着九皇子的手经过星河公主的身边,在星河公主不甘不信的眼神中,丢下了一句话:“九儿不是别人,是你的弟弟,是朕的儿子。”
星河公主那一声贱种,骂的是九皇子,却连皇帝的脸面一起下了。
对待自己异母弟弟都是如此这般不饶人,还能够指望她什么。
因为脸上那不小心的皮肉伤,就故意拿刀去杀自己的弟弟。
皇帝虽然不要求自己的儿女多么互敬互爱,却也不愿意接受一个如此狠毒的女儿。
星河公主从前不是个好的,十年之后再入宫,也还是让他那么失望。
“父皇,我错了,我不该和皇姐开玩笑的......”
九皇子压低了声音,垂低了脑袋,主动将袖子中的弹弓露了出来,交给了皇帝。
他一边认错,一边小心的抬起眼角,用可怜担心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望着皇帝,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皇帝一开始有怒意升起,他以为九皇子是被星河公主误会的,他没有故意挑衅却是星河公主得罪人太多被人偷偷伤了,现在九皇子却和他说真的是他先出手的。
只是下一刻,皇帝的眼睛对上了九皇子那双含着小心与担忧还有后悔愧疚的眼神,他看着男孩儿主动拿出来的弹弓:“父皇本来不知道是你先出手的,为什么不一直瞒下去?”
“我,我不想要骗父皇,父皇对我那么好,我不骗父皇!”
九皇子的眼睛中全是认真。
他说自己不会骗皇帝,只是不会骗皇帝。
皇帝的心一时间有点儿软。他伸手,揉了一把男孩儿软软的发丝:“傻孩子,这皇宫中做了什么便一直坚定的做下去,有些事情能够瞒下去便一直用心瞒下去,这才是生存之道。”
“可是你是父皇,是父亲!”
九皇子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倔强,眼神也很倔强。
皇帝口中教训的话一时间居然无法出口。
半晌,皇帝一把将九皇子抱了起来:“那可以告诉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皇姐吗?”
“她不好。”
九皇子沉默了半晌:“她骗父皇,她根本没有改好。”
“是吗?”
皇帝眼神暗沉:“星河长了那么大的年纪。却是不如我的九儿听话呢。”
星河公主的所作所为,皇帝真的一点儿不清楚吗?只是懒得管罢了,星河公主他另外有打算,也没有几日在宫中了,可是九皇子因为这个原因对星河公主挑衅,皇帝心底对这个儿子忍不住多了些看重。
他喜欢听话对自己孝顺在意的孩子。
太子和星河那般的,却是太靠近他们的母后了,也太听他们母后摆布了。
皇帝也许表现的昏庸,可是许多事情,他心中其实也有数,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本来打算待会儿让身边的内侍回去查看一下那些花丛的,现在却没有必要了。
许倾落不知道皇宫中在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想过九皇子过后就给她报仇了,她坐着马车回到许府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黄依依是坐着宫中派出去的马车,还比许倾落走的早,许倾落出了宫门之后便没有看到她的马车影子,估计比她先回了将军府。
许倾落不知道黄依依带着皇后赐下的两个宫人回了琅府具体会是个什么情形,但是想来是不会多么好过的,皇后可不会让她舒坦。
皇后身边的人只要将事情多少给琅母透漏一点儿,也足够本来将黄依依当做是琅家准儿媳的琅母失望了。
她能够说自己其实还是很小心眼的吗?
理解琅晟为黄依依最后说话是一回事儿,看着黄依依倒霉又是另外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