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也坐吧。”姜宴笑眯眯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魏如意笑着跟他道了谢,绕过他径直坐在了楼衍身边,顺带掏出了袖子里的小荷包乖乖道:“前两日是如意不懂事,这是活血化瘀的药,就当如意的赔礼,可好?”
楼衍的眼皮颤了颤,面色略冷了些,魏如意又小意温柔的往他身边蹭了蹭:“这药里我加了茉莉花粉,涂上以后,都是茉莉花的清香。”楼衍独爱茉莉花香,她是知道的,而且他体制特殊,伤口极难愈合,若非自己的这种药,就是宫里最好的玉露膏都得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话音才落,姜宴倒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主动凑到魏如意身边道:“小如意,给一个大男人用香料,这不大好吧。”
“您身上的檀香混着脂粉香,也是极好的,茉莉花怎就不好了?”魏如意笑眯眯回他。
周围的侍女们都珉唇偷笑起来,姜宴尴尬的咳了咳:“我那是没办法……”
魏如意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女儿家都爱脂粉,如意明白的。”
这话说的,是指姜宴长期混迹脂粉堆呢,还是指本就生的秀气俊逸的姜宴是个女儿家?
侍女们憋笑憋得肩膀都抖动起来,姜宴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死死盯着魏如意,可盯着盯着,就盯到她眼睛里去了。
盈盈水亮,还带着些得逞的坏笑。
“殿下。”
一侧娇柔的声音传来,姜宴这才回过神,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去,原是魏朝芳已经来了。
“方才多谢殿下。”魏朝芳在得知此人乃是七皇子后,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她一辈子困在内宅,见过官职最大的男人就是父亲,如今本以为会换成楼衍,没想到还有一个姜宴。
“不用客气。”姜宴看出她的激动,又瞄了眼从始至终都很从容的魏如意,期待更少了几分,但还是起身笑道:“小衍,你这次不是说寻得了几株兰花想送给她吗?正好我得空,带她去瞧瞧。”
魏朝芳的脸浮上一抹红晕,魏如意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很熟悉……
她眨眨眼,抬起头看了看羞涩的魏朝芳,又看了看吊儿郎当的姜宴,脸上忍不住漾出笑意来,看来七皇子今儿有艳福呢。
姜宴才带着魏朝芳离开,楼衍便起身要走。
魏如意见状,也立即跟了起来,却听他冷淡道:“我要回房沐浴更衣,你也要跟着?”
魏如意看着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嫌恶和疏离,心上犹如针扎般的难受,却不敢让他发觉,只轻笑着将荷包给他:“这药是……”
“不必。”楼衍看都没再看她,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不留情面,檀儿都委屈的红了眼睛,魏如意只暗暗骂了句榆木脑袋,就快步上前,抓着他的手将药塞了过去,等她解释清楚,便觉一道疾风袭来,她只觉身子一轻,转瞬,人就被推落在了湖里。
三月的湖水冰冷刺骨,她不会游水,呛了两口,人就无力的往湖底沉去了。
她不断的往下坠落,这濒死的感觉,让她将前世那一场场血雨腥风全部想起,她的楼衍,为了她被千刀万剐,那些背叛者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踩踏着她的尊严和生命,让她被烈火活活烧死!
她不甘心!
强大的恨意在心间萦绕,让她几欲昏厥的意识瞬间清醒,她狠狠咬住舌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着岸上的人来救自己,她知道,楼衍一定会来救自己的,一定会!
终于,在她彻底乏力之时,一只有力又温暖的大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裹进了他带着清香的怀里。
“如意!”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魏如意眼眶泛起了红。
檀儿也慌张的跑了来,又害怕又坚强的护在她身前狠狠瞪着方才一把将她推到水里的罪魁祸首。
“我们这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魏祈章也是才知道她居然来了这里,当下就赶了来,谁知刚好看到她被推到水里。
“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她这样的dàng • fù,就该送去青楼!”
女声传来,带着毫不客气的鄙夷。
魏如意抬眼望去,一身紫色窄袖长衫的少女俏生生的立在楼衍身前,略圆润的脸上只有憎恨。
是她?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魏如意似想起了什么,心猛地揪在一起,起了身就要往楼衍身边去,就见这女子手里抓着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下来,魏如意躲避不及,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她身上,顿时衣衫破裂,从脖子到左肩都拉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檀儿吓得差点晕过去,不等女子说话,魏祈章便上前两步,夺走了女子的鞭子冷斥出声:“齐筝,你来胡闹什么!”
“表哥,你怎么帮着她呀!”齐筝楞了一下,旋即脸都青了,气得直跺脚。
“汝南王府难道就是这么管教他们的郡主的吗?”魏祈章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戾气,寻常他模样温润,但这么些年他是一直在战场的,身上的杀伐血腥之气流露出来,吓得齐筝也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她咬咬牙,才道:“表哥,这不关你的事,你回侯府去,事后我会去跟你解释的……”
“不必了!”魏祈章眼底杀意未减,只转头看着依旧冷漠的仿佛事不关己的楼衍,沉声道:“今日是我们打搅国师大人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将虚弱的转眼就要晕过去的魏如意打横抱了起来。
魏如意抗拒的想要推开他,他却只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别怕,二哥在,二哥会保护你的。”
魏如意嗓子微哑,可浑身好似冻僵了,肩上也刺骨的疼,让她连发出声音都成了奢望。
齐筝看着,就是气,也到底不敢再对魏如意怎么样了,只转头看着楼衍,敛起自己的怒气小声道:“衍哥哥,父王命我送来两只丹顶鹤,这会儿门口停着呢,你随我去看看好不好?”
亲昵的软语,魏如意听得眉头一皱,才要开口,就听楼衍冷淡道:“汝南王客气了,牲畜而已,怎劳得郡主亲临,只是丹顶鹤乃祥瑞之物,不是我一个区区国师能受的。”
三言两语,齐筝的脸就白了。
他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魏如意也是惊讶一下,旋即笑起来,她怎么忘了,全然不会武功的楼衍,孤身一人坐到这权倾朝野的位置,凭的可不是运气。
汝南王虽然目前表面上还只是个和蔼的王爷,但楼衍成为国师,可是抢了他汝南王把持朝着的权的!
前世因为这丹顶鹤,楼衍没死,却也被皇帝关入大牢数月,出来后闭关休养了整整一年,整个人都阴翳沉默了起来,可想而知他在大牢里受了多少折磨。
话落,周围隐有杀气传来。
魏祈章下意识的想抱着魏如意离开,魏如意却忽然挣开他的手几步跃到了楼衍身前,俨然要护着他的模样,可寒风吹来,她一口气闷在心头便直直往后倒了下去,晕过去之前,只看到齐筝的眸光由惊愕,转为了怜悯的冷寒……
她难道还有后招不成?
魏如意的心猛地揪在一起,可意识终究陷入昏沉。
魏祈章看着被楼衍接住的魏如意,几步上前便将人抱了过来,警惕道:“国师勿怪,如意身子不好,我这就带她回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筝,扭头就走了。
楼衍看着人离开,仿佛那腥甜的血腥气还萦绕在鼻尖,他垂眸看了眼方才抬手揽住魏如意时沾染上的鲜血,再看看手心的荷包,冷漠的目光微微闪动,这女子,如此接近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衍哥哥……”
齐筝不甘心还要上前,楼衍只淡漠睨着她:“听说过几日府上要办宴会。”
“是,祖母寿辰……”
“我会过去。”楼衍说完,便径直越过她而去,齐筝还想追上去,就见空无一物的四周,瞬间涌现出十几个暗卫来,可几乎只露出个影子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齐筝浑身僵住,直到楼衍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腿软的倚在了一侧的围栏上。
“郡主,您没事吧。”侍女忙道。
“没事……”齐筝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又咽了咽口水,道:“怎么办,父王并不知道我私自带来丹顶鹤来,如今陷害也没成,楼衍还要去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