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也听得皱眉:“你怎么会这样疏忽,让人当着你的面把人杀了。”
“奴婢……”白叶不知该怎么说,当时她的确不够警醒,因为她不喜欢魏如意,她觉得魏如意配不上尊上,唯有师姐灵犀才是跟尊上最般配的。
楼衍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寒:“你回山庄去吧。”
白叶怔住,立即就跪了下来:“尊上,白叶一直跟着您的,白叶不想回山庄!”
楼衍没理她,上了马车就走了。
阿忠只道:“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尊上待魏小姐,是真的动了心了。”
“可是……可是灵犀师姐她……”
“若是尊上有意,也不会等到今日了,你……哎……”阿忠叹了口气,也赶忙跟上马车走了。
等他也走了,一侧的巷子里才走出个冰蓝色衣衫的女子来。
白叶看到她,立即起了身过来:“师姐,尊上他……”
“回山庄去吧,你放心,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再调你回来的。”灵犀只望着楼衍离开的方向道。
白叶还是不甘心,灵犀只冷冷睨她:“便是我,也绝不会违背他。”
白叶见她如此,才终于认了。
此时的魏如意,坐在干净的牢房里,衙役倒是客气:“魏小姐,大人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等明日再来传你问话。”
魏如意点点头,等他走了,才一个人在草团上坐了下来。
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有些担心谢妈妈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让小夭去调查最近到底是谁跟金满玉接触的最多,只要朝这个方向查,一定能查出来的。
她想了会儿,就靠在墙角准备将就着睡一觉了,又听到外头有请安和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传来,睁开眼睛看去,就见楼衍缓步朝这儿来了。
她瞧见他,立即站起了身来:“衍哥哥,这儿湿气重,你身子还未好,怎么来了这儿?”
楼衍只看着站在牢房里的她,这里漆黑一片,还有虫鼠,她不怕么,还有空来关心自己?
牢门被打开,衙役笑着道:“国师大人,小的在外面候着。”
“嗯。”楼衍轻轻应了声,衙役这才出去了,阿忠推开牢门后,也去外面等着了,楼衍这才微微低下头从略矮的牢门走了进来,看她一脸轻松的看着自己,问她:“不害怕啊?”
“你来之前怕,这会儿不怕了。”魏如意一颗心在见到他的时候就落回了肚子里,有他在,那些妖魔鬼怪有什么可怕的。
楼衍抬手便朝她的头敲过去,魏如意下意识的紧张闭上眼。
楼衍看着她这模样,嘴角勾起,屈起的手指落在她的头顶,触碰到她柔软的头发,心也软了,只微微揉了揉:“别怕,我在。”
魏如意心里微热,睁开眼看着他,笑起来:“你不怀疑人是我杀的吗?”
“若是你要杀,我倒不担心了。”她这样聪明,杀个人,绝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魏如意看着他眼里的信任,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信任自己而丢命的……
她太疏忽了,楼衍现在这么信任自己,她怎么可以疏忽呢,她要更加小心才对,不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
楼衍看着扑在怀里小小一个他,生涩的抬起手,安慰般拍着她的后背。
他不知道爱上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她如此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只知道,几十年日复一日无聊枯燥的日子,有她在后,一定会十分有趣。
即便吵也好闹也好,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离开时,楼衍只看着她:“明日升堂不必担心。”
“小夭和谢妈妈……”
“她们查她们的,我会查我的。”楼衍说完,留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才转身走了。
他离开京兆府大牢,阿忠已经收集到信息了:“金满玉身边的那个丫环,是最近才进金府的,资料也查到了,曾在云家的庄子上伺候过。”
“云家?”
同样的话,魏祁章也正好听到。
他有些不相信:“云家怎么会跟金家扯在一起?”
“属下也不明白,但那个丫环现在被放在京兆府大牢,谁都接近不了,我们也问不了话。”黑衣人道。
魏祁章面色微青:“那个丫环若是能活到明天,就说明可能是云家的人,若是活不到,那背后的人只怕是刚好阴差阳错利用了云家。”
“您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高人算计?”
“不算高明,但好运气。”魏祁章看着从金满玉身上取下来的那支箭,刚好箭头的毒液腐蚀掉了箭头上的刻记,等于这个证据也毁了。
黑衣人看他毫无头绪,只道:“少主,这件事国师府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您手上还有别的任务……”
“先查好这件事。”魏祁章面色沉了沉:“要在国师之前。”
黑衣人看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说,只垂眸应下了。
不过才准备离开,就发现暗处有人:“谁!”他大喝一声追了出来,可暗处的人只露出一个影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黑衣人跟魏祁章对视一眼,快速朝京兆府去了。
看着黑衣人离开了,方才的暗影才立即朝国师府方向去了。
一夜结束,天一亮,京兆府门口就围满了人,这件事陈定没敢告诉陈老太爷,怕他气坏了,只让陈言袖在家里拖着他,自己过来了。
“陈将军也来旁听?”
楼衍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定还在人群中挤着,一见他,旁边的人都让开了一条道。
楼衍知道他不喜自己,也并未多说什么,提步直接往府衙内去了。
陈定暗骂一声贪官,可还是跟着他一起进了内堂坐下了。
金家来应诉的,是金家老爷和夫人。
金夫人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可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帕子上刺鼻的洋葱味,金老爷镇定许多,似乎十分笃定的在等着魏如意出来,即便是楼衍就坐在一边,也丝毫不乱。
京兆尹是个硬骨头,看到楼衍和陈定,只客气的行了礼,就道:“带嫌犯。”
陈定对于嫌犯二字十分不满,楼衍只垂眸看着茶盏:“外面有人正等着我们闹。”说完,轻抿了口茶。
陈定朝衙门门口看去,果真见几个男人混在人群里,贼眉鼠眼的模样。
“等下不管他们怎么对如意,都不可冲动。”楼衍缓缓道。
“他们会怎么对如意?”陈定紧张起来,楼衍只冷淡睨着胸有成竹的金老爷,道:“用刑。”
“这怎么可以……”
“如意忍得住。”楼衍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紧了些,却又很快松开,坐在一侧,凤眸清冷的看着公堂,一句干涉的话都没有。
他相信如意能受得住,只有先吃些苦,他端了金家才名正言顺。
很快魏如意便被带了上来,气色差了些,可是衣衫整洁,看起来并未受什么苦,可陈定就是看不得,他这么乖的外甥女,为何要凭白吃这些苦!
魏祁章来的时候,魏如意刚上公堂。
不等他走进去,身侧便有人低声道:“二公子,荣王殿下有请。”
“荣王?”
“就在附近的酒楼,不会耽误您很久的。魏小姐的事有国师殿下看着,绝不会出事的。”小厮朝楼衍的方向看了眼,冷笑一声,既然来了,还想全身而退么。
魏祁章看出他的意图:“局是荣王殿下设的?”
“魏公子误会了,此事与荣王殿下无关。不过荣王殿下很乐意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国师大只怕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是成为鹬蚌相争的鹬蚌还是得利的渔翁,可就要取决于二公子了。”
魏祁章冷冷看他一眼,又朝魏如意纤弱的背影看了看:“我不会妨碍荣王殿下坐收渔翁之利,但如意是我妹妹,她不能成为牺牲品。”
“那就看您配合不配合了。”小厮垂下眸子。
魏祁章拳心紧握,转身出了人群。
阿忠低声汇报了这个情况,楼衍淡淡嗯了声。
阿忠看他还如此淡定,只紧张的看着这个公堂,等着审判。
魏如意站在原地,行了礼。
金夫人看她上来,立即就哭着朝她质问起来:“魏小姐,你为何要杀玉儿,她与你什么仇怨,你竟狠毒到要了她的命。就算她怀疑是你害了我的涵儿,你也不能如此待她啊!”
魏如意淡淡看她:“金夫人,一码归一码,姐夫遭难,如意也不想,但你这话妄图把脏水也泼在我身上,且要想清楚,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
金夫人只是个内宅妇人,虽然认得几个字,可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论说话,她哪里说得过魏如意,只张着嘴指着她,半晌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魏如意看了她一眼,才跟京兆尹道:“大人有话,可审问。”
京兆尹也觉得这金夫人有些心虚,惊堂木一拍,沉声道:“带证人!”
话落,衙役们便拖着之前那丫环来了。
丫环才来,指着魏如意就道:“就是她杀了我家小姐,我亲眼所见的!”
“昨晚天气那样黑,若是我没记错,你当时所站的地方离了我十步不止,你是怎么看清的?莫非有异能?”魏如意问她。
丫环自己也噎住了,只强辩着说道:“我就是看到了,你杀了我家小姐。”
魏如意莞尔:“若是我没记错,昨儿是一支利箭刺入了金小姐的心口,我身上何来的利箭?”
丫环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装作不知所措。
京兆尹却是微微沉了脸:“魏小姐,昨晚仵作验尸后,发现金小姐真正致命的死因,乃是中毒。据本官所知,你十分擅长医药,对吗?”
魏如意眉心微拧,怎么会,金满玉这傻子,还被人下了毒?
那只箭难道只是为了来掩人耳目,故意引导自己往错误的方向去查的?
她面色微白,牙关微微咬紧。
这个时候小夭和谢妈妈还没出现,会不会是出事了。这次的计划,看来是早就谋划好的,就为了算计自己吗?
她看了眼公堂一侧的楼衍,想到他昨晚的话,心定了定:“臣女的确擅长医药,可昨晚并未携带毒药,更无从下毒。况且昨日是金小姐自己找来的,并非臣女去找的她。”
“不是魏小姐特意约了满玉去的吗?”一直胸有成竹的金老爷也跟着开口,魏如意眉心微跳,就见他抽出一张纸来,打开,纸上的字迹工工整整,若不是她自己确认自己没写过这样的信,都要怀疑了。
可……
她望着这张纸,指间微动。
看来背后谋划的人厉害,底下办事的人却粗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