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想抱住她大哭一场,她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抗拒和疏离,魏如意知道娘亲一定是爱自己的,不然今日不会出来,她躲避世人躲避魏家躲了一辈子,可今日还是出来了。
胡清微在一侧悄悄擦眼泪,二夫人看着这般场景,也松了口气:“吉时要到了。”陈云钗亲自拿起一旁的大红盖头,望着她澄明的眼眸,嘴角露出笑意,将盖头给她盖好:“如意,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魏如意哽咽着,还是没忍住,拉住她要收回的手,颤着声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娘亲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意想要娘亲好好的。”
“会的,娘亲会好好的。”陈云钗浅浅笑着,轻轻抚了抚她的手,才松开了。
陈有才在外头,笑嘻嘻道:“小表妹,哥哥背你出门。”
魏如意听到他的声音,才依依不舍的由喜娘扶着出门了。
出门的那一刻,胡清微再也忍不住抱着一旁的丫环哇哇的哭,她这一哭,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跟着悄悄抹眼泪起来。
看到魏如意出门,二夫人才问一旁的陈云钗:“去看看魏老夫人吗?”
“嗯。”陈云钗清瘦的脸上露出几分坚决来,看着魏如意出了院门,才提步往魏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魏府喜庆的声音,魏老夫人听得清楚,而且木英早就来请安并说了,今日就是魏如意大婚的日子,不过魏老夫人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根本活不长了。
魏如意出嫁,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要说多恨魏如意?也并没有,只是她的身份,让她恨,尤其是在魏家眼看败落,魏如意也越来越不受控制以后,才让她不满。
陈云钗来,是她没想到的。
看到陈云钗,她激动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奈何除了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没有一点办法。
“这么多年不见,老夫人还是这样的脾气。”陈云钗轻声说着,叫下人拿了温热的水来喂她喝了,看她气息平稳了下来,才道:“老夫人是不是还在恨我?”
魏老夫人当然恨,若不是她,她儿子怎么会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虽然说,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可事关魏家的名声,那就是陈云钗的错。
陈云钗早知道她会这么想,端庄的在一旁坐下,听着外头喜乐阵阵,露出几分笑容:“如意是个好孩子,即便她不是你们魏家的,可她仍旧是个好孩子,是你们没这个福分。”
“你!”
“当然,这件事你最好憋在心里,并且祈祷如意的名声永远不会被破坏,否则我豁出这条性命,也会把你整个魏家拖下水。别忘了当年,是谁引狼入室。老夫人不怕天谴,但怕死后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吧,如果你不想如此,那就尽你最大的能力,保护好她。”
陈云钗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来,玉佩上刻着的符号,魏老夫人认得。
她脸色一白,震惊的看着陈云钗,陈云钗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留下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咳嗽。
魏如意被陈有才一路背到陈府大门口,陈家门口围满了人,看热闹的百姓,心怀不轨的其他人。
魏如意隔着盖头,只能隐约看到一些面孔。
不过她不担心,因为衍哥哥在,他如约来了。
黑色的高头大马上,楼衍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魏如意看着他,如前世一般,浑身透着股冷意,可今生,他的唇瓣含着些许的笑意。
他翻身下马,缓步走来,魏如意甚至听到了旁边女子倒吸凉气的声音。一身血红长袍的楼衍,此时完全不同于平素白衣的素淡,血红长袍的他整个人宛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神祗,颀长的身体却并不瘦弱,反而步步稳健十分有力,平素只觉得冷淡的眉目此刻也格外的凌厉,凤眸一扫,力有千钧,让一旁蠢蠢欲动的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如意,他好帅啊。”陈有才低声跟魏如意道。
“我知道。”魏如意浅笑回他,他才将她放了下来。
陈老太爷站在最前头,看到楼衍,也露出了笑容:“从此往后,我的心肝宝贝,便交给你了。”
“楼衍一定珍若心脏。”楼衍一句,魏如意便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楼衍说的是真心话,前世的他,也的确做到了。
“上轿!”
喜娘高喝一声,魏如意便被扶着坐到了花轿里。
楼衍拜别陈家众人,带着他的新娘,风风光光,往国师府而去。
吹奏喜乐的队伍摆了长长两队,国师府的上百府兵几乎都出来迎接了。魏如意的嫁妆抬出来,一百二十八抬,补上陈老太爷给的一百二十八抬,真正的十里红妆。
临街的酒楼里某处,看到出嫁的魏如意,只是阴冷一笑,并没有任何动作。
她就等着,等着宿命将魏如意重新送入十八层地狱!
花轿终于到了国师府,而雪无痕和阿忠阿义几人也不知抓了多少的人打晕了扔在巷子里,直到花轿停下,周遭才安静下来。
姜宴站在门口,看着从花轿里走出来的人,有风吹起她的盖头,露出她的脸,虽然只是一眼,也是惊鸿一瞥。
小如意就是好看,只是这样鬼机灵的丫头,偏偏选择了最是沉闷的小衍。
“嫉妒吗?”
姜棣的声音忽然传来,姜宴浅笑:“嫉妒,但臣弟有一个地方很好,那就是分得清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
姜棣看着他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冷淡,知道,他这个至诚至真的皇弟,真的是变了。
真是可惜……
“这场婚事若是能顺利进行下去,那就真的要恭喜国师大人了。”姜棣浅笑着说完,不等姜宴回过神来,外面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想起,转眼,就见一个和尚模样的高僧冲了出来,不等旁人开口,对着魏如意就是一阵施法。
楼衍扫了眼人群,看到那个戴着黑色斗笠只露出一双愤怒眼睛的人,轻声道:“解决了。”
牧云立即飞身跃出去,可还没碰到那黑衣人,黑衣人便朝他诡异一笑,而后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我的孩子……国师,你就算想替魏如意报复我,也不必害了我的孩子吧,我怀的,是瑞王殿下的遗腹子啊哎哟……”
齐筝的尖叫,让周围的人迅速散了个干净。
魏如意看到齐筝痛苦的坐在地上,衣衫上已经开始有血迹了。
她扯开盖头便快步走了过去,牧云想拦她都没拦住,魏如意跑得真不是一般的快。
“来人,立即请大夫。”魏如意唤道。
“快扶我去屋里。”齐筝指着现在正准备办喜事的国师府道。
可谁都知道,哪有新人的喜堂见血的?不仅不吉利,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
魏如意看着齐筝看向自己时那副得意的模样,浅笑:“王妃要去喜堂,那就去喜堂。”
“我怀的可是瑞王殿下唯一的血脉,要是孩子没了,你跟国师都跑不了!”齐筝威胁,魏如意也笑:“我自然知道,不止我们跑不了,王妃也跑不了。怀着瑞王殿下唯一的血脉还敢出来乱跑,皇上若是知道,定不会轻饶。”说完,俯身在她耳旁道:“你最好自己求老天爷保佑你这孩子真的相安无事,毕竟这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堕胎药的气味,肯定有人暗中想要你这孩子的命。”
“怎么会……”
齐筝愣了愣,她捂住肚子诧异看着魏如意:“你骗我……”
“是不是骗王妃,王妃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我可是一点也不想你的孩子出事的,但你一定要进国师府,国师府内有什么人,你也应该很清楚的,我们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魏如意冷淡道。
齐筝不过是个搅事棍罢了,她有胆量,但人蠢,而且容易被人利用。但只要她能明白,她现在的地位,全是靠肚子里这个孩子换来的,就行了。
齐筝见魏如意拉着她就要往国师府去,忽然拿手帕捂着口鼻,道:“我好像又没事了。”
“可是王妃你都出血了……”一旁的侍女忙道,齐筝只冷冷瞪她一眼,才甩开魏如意的手:“一旁就是医馆,本妃去医馆,就不打搅国师大人大婚了。”说完,发现楼衍一个冷眼扫来,她不自觉的便抖了抖,忙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在魏如意说周围有堕胎药时,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灼华暗地里想拿自己这个孩子,来搏魏如意这条命。若是如此,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跟着她,别让她回来闹。”魏如意低低叮嘱木英,木英会意,立即转身去办了。
等她离开,旁人们才看向魏如意,待看到精心打扮过后的她时,均是瞪大了眼睛,原本知道魏如意好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
楼衍皱皱眉,捡起盖头来亲自给她盖上,也没跨火盆,牵着她就到里头去了。
甚至司仪还想废话时,他一个冷眼甩过去,司仪立即完成了拜天地的仪式,转而送洞房了。
就连二师父都还没过足瘾,就看着楼衍带着魏如意去了后院。
姜棣淡笑,楼衍防备的这么严,是真的对魏如意用足了心思,但那又怎么样?
“四皇弟似乎不太喜欢这桩婚事?”
太子忽然问他。
姜宴坐在另一侧喝酒,闻言,只看了眼姜棣。
姜棣冷峻的脸上露出笑意:“王兄为何如此说,臣弟可是十分恭喜国师大人的。”
“也好,听闻国师也给皇弟准备了一份礼。”太子说完,看了眼外面举杯祝贺的宾客们,笑了笑,也不管姜棣,提步往外去跟大臣们说话了。
这样的场合,是最好拉拢大臣的时候,大臣们也是最好跟他套近乎的时候,所以今日的国师府可谓高朋满座,甚至还有些想进来都挤不进啦。
姜棣眼眸微深,姜宴只起了身,冷淡望着外面,道:“四皇兄若是及时收手,兴许不会跟荣王兄一样,落得那样的下场。”
“多谢七皇弟提醒。”
姜宴看他没有半分动摇的样子,也不再多说,转身便出去了。
等他走了,姜棣才望了眼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出了国师府,上了马车,才看到眼眶红红的灼华。
“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皇兄,臣妹不甘心。”灼华的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衫,姜棣只淡淡一笑,掀开车帘看着府里正与人笑着说话的姜王爷和小姜公子:“好男人多得是,而且姜王府,不比国师府差。”
灼华没说话,她一想到楼衍对魏如意那样小心的维护,想到一个看似冷漠的男人,竟然能为了区区一个魏如意费尽心机,她就不甘。
魏如意她凭什么!
“没有对付魏如意的方法吗?”
“有,魏如意的软肋多得很,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了。”姜棣浅笑:“况且此番他们自以为我猖狂,殊不知我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楼衍很快就会厌弃魏如意的,到时候你想要魏如意生就生,想要她死,她就必须死。”说罢,马车快速离去。
牧云一直盯着他的马车离开了,才冷淡回府去了。
此时后院里,魏如意还盖着盖头,想着如前世一般,默默等着楼衍去外面会宴宾客了回来,然后再与她洞房花烛夜……
“嗯?”
正想着,盖头底下忽然伸进来一只纤白修长的手,柔软的手心里,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
魏如意也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想也没想,头一低,便一嘴将这块糕点含在了嘴里。
楼衍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魏如意起码会用手的,不过方才她柔软的唇贴在掌心时,一股酥麻便由掌心传到了心里。更新最快手机端:
他收回掌心,将一盘糕点都拿了来,低声道:“先吃些,我再叫厨房做你喜欢的来。”说完,转身要出去,魏如意的脸红扑扑的,也没好意思掀开盖头叫住他,确定他出去了,才掀开盖头的一个角,看了看这屋子四周,确定还是前世那个房间,才轻松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