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开始酝酿要选择几块大的区域,主要种植油类作物,通过国营方式收取粮油,然后以国家力量进行大范围调度,确保大顺的百姓能够吃到便宜油。
华北、西北、东北、中原都要如此部署。
盐这一块同样如此。
油盐酱醋不是小事,国家根本在于百姓,百姓根本在于生活,生活根本便是这不起眼的油盐酱醋。
解决百姓吃盐难,吃油难的问题,这个国家想不富强也难。
而且这也是最易得民心的举措。
还有什么比老百姓的“菜篮子”、“锅盖子”更值得统治者关心与重视的么。
当初陆四进京后多次在北京近郊乡镇调查,每至一地都要到百姓家中掀开锅看看,可不是搞什么形式主义,而是那口锅才是中国的根本。
历来中国官场便是上行下效。
陆四一个人是治理不好这个国家的,因此需要无数“下效”的官员去执行,去推动。
“老刘啊,等打完该打的仗,是不是可以考虑让咱们的将士们去为百姓的油盐酱醋出出力?”
陆四这话是随口说的。
“昨出力?”
刘体纯不解。
陆四笑了笑,拿棍子拨了拨火堆,道:“过去拿刀,将来拿锄头嘛。你不是说百姓没油吃么,那你这个提督就带着手下儿郎去给百姓们弄些油吃嘛。好比我这个监国也去弄块地种些花生,这样收了花生打了油,就不必再吃百姓们的供给。
我们这些人少吃百姓一分,百姓手里就多一分,这要是再能给百姓打上一分,那百姓就多两分。积少成多,日积月累,总得让百姓做饭时舍得放油,叫咱大顺的男娃娃们把个头长高高,叫女娃娃们把身体长大些嘛,将来出了嫁也好让孩子们有口喝的不是
不然,我们打生打死的图的啥?图的还是让百姓受罪,没粮吃,没油吃?”
“嘿,监国能这样想,真是我大顺子民的福份啊!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俺老刘听监国的,上半辈子shā • rén放火,下半辈子修路铺桥!”
农民出身的刘体纯自是对陆四的话无比支持,倒是前明“官僚”出身的贾汉复心下开始嘀咕:听监国这意思,莫不是想杯酒释兵权?
“监国,兔子烤好了!”
徐传超将烤熟的兔子从架子上取下,放在盘子里用刀一块块的切下。这只兔子可是在长城边长大的,没人弄它,长得特别肥大,怕是有六七斤,去了毛血后也有五斤重的样子,足以让众人一饱口腹了。
陆四接过一块吹了吹,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正吃着,贾汉复忽问监国何以不速发大军围歼盐场堡的李定国,据探骑侦察,孙可望同李定国已经分兵,现李定国部兵马不超三万,孤军困守盐场堡乃是必败之局。
“兵法上说,勿以军重而轻敌,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
陆四放下啃了一半的兔子肉,抬头看了看北斗七星,挼须道:“所谓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合于阵,不可以进战;不合于战,不可以决胜。李定国虽困守盐场堡,兵马不过三万,缺粮缺械,然而其人是难得将才,且极得部下拥戴,故虽残军困守,然我却不可轻敌于他。”
对李定国,陆四当然不会轻视于他,但对其也没有什么可虑,毕竟李定国已是困兽,若命第四军、第九军合攻定国,虽可能造成两军伤亡过大,但擒斩定国应无问题。
只,陆四对定国犹有招揽之意,不欲晋王魂断西北。
这世上,有许多人能死,独晋王不能死。
故,陆四在等待。
孙可望部西进花马池后必定会发现宁夏已为大顺所有,其东进无路,西进无门,南奔无法,北逃出塞亦无可能,届时,想来那位东府爷当思量前途如何了。
孙可望若降,则李定国必能降。
贾汉复献策:“宁夏方面擒了李定国的长子,臣以为可以其子要挟定国来降。”
闻言,陆四不悦,斥道:“定国虽为我之敌人,但顺西同源,两家交战大可光明交锋,岂可使此下作手段?想那定国为人,又岂会因一子被缚便来降我?真行此事,徒让我陆文宗为天下人耻笑。”
“臣糊涂!”
贾汉复羞愧低头。
刘体纯也认为这样做不好,见监国未纳,微微点头。
“且再派人往定国处,与定国及其部诸将言明我诚心相待”未确定孙可望部动静前,陆四对李定国还是采取政治攻势为主。
正吩咐时,有快马急报,称宁夏大捷。
贾汉复激动之下一跃而起,接过捷报看后,不禁狂喜,跪于监国面前,高呼:“恭喜监国,贺喜监国,宁夏巡抚赵忠义急报,孙可望携子官丁愿降我大顺!”
“噢!”
陆四也是一惊,迅捷从贾汉复手中拿过宁夏奏报,再三看后,也是激动连连。
虽知孙可望已绝无翻天之力,但其亡败如此迅速,也是大出陆四意料,他原以为最快也要月余方能解决孙可望,未想孙可望已然兵败。
“赵忠义不错,不错,不错。”
陆四一连三个“不错”,足见心中对击败孙可望的赵忠义之喜欢。
刘体纯亦是激动起身,躬身贺道:“可望既降,西北太平有日,臣以为西营余众定闻风来归,监国一统天下之势已成,此我大顺千万军民之喜,亦是中国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