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破口就骂,一众百姓又哪里信个要饭的讲的话,纷纷嗤他。
“一帮**卵子。”
马新贵暗呸一声,知道自家在这帮长清人眼里就是穷叫花子,所以也不跟他们废话,爬起来拿上破碗,提上打狗的棒子就往城东的城隍庙走去。
半道看到酒肆,闻着那酒香味,马新贵口中不由生津,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兜里最后的三枚铜子摸出放在柜台上,然后将他那个满是泥垢的葫芦递给打酒的伙计。
要不是瞧在三枚铜板份上,伙计连正眼都不瞧面前的穷叫花。
揣着装满酒的葫芦回到城隍庙后,马新贵独自一人坐在泥身都塌了半边的城隍老爷下面,想着这半年的遭遇,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拔出葫芦就“咕嘟咕嘟”往嘴里倒酒。
空肚子喝酒容易醉,况两天没吃东西。
很快,马新贵就有些上头了,觉得自家真是背运,倒霉透顶,伤心透顶。
打淮安北上逃到河南后,马新贵和伯父老马先跟了一帮土寇,然后成功加入了大顺军,凭着机灵劲混上了旗鼓官并跟着大顺军开进山东。
本以为可以在大顺混出人样子来,将来带着伯父衣锦还乡,哪想局面突然就陡转直下,原本看他们跟看老虎似的那帮官绅地主一个个翻了脸。
老马为了保护侄子死在了地主民团的长矛下,死前拉着侄子的手只说了一句,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骸骨带回老家埋在太爷旁边。
马新贵含泪弄了些柴禾把伯父烧了,捡了些骸骨装进布兜背在身上。可没了大顺军的庇护,他一个人又能怎么办。只能带着伯父的骨灰到处乞讨,算起来在这长清县也快个把月了。每日浑浑噩噩,讨着饭吃一口,讨不着就饿着,过的真正是生不如死,还经常被势利的人家跟狗似的撵。
这真是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这酒就喝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