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
皇帝的这个想法,似乎也不错。
叫都督先当你伪明的齐王,再加九锡什么的,最后我再带兵请你禅位,这江山不就是咱都督的了么,到时候二爷我带大军北上杀鞑子去,总比在这南京城当伺候人的玩意要强吧...
奸臣,不好当啊。
孙武进将拂尘随手扔在一边,往帝榻上一坐,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寻思潞王这人还是不错的,退位后给你弄个安乐老爷当当,再给你在南京城里修座大大的寺庙,天天烧香拜佛也挺好...
“李贼都死了,那贼顺哪里还在?如今满洲人势大,据了西北之地,兵强马壮,肯定不会再容都督在山东,到时都督以一己之力独力抗清,又哪里能坚持得住?”
弘光信佛,为人清心寡欲不假,但也不是没点小聪明的。见孙二爷大为心动的样子,悄没溜的从床角往床边挪了挪,一付朕当你是自家人才和你说这番话的架势。
“朕这皇帝是都督给的,都督不给,皇帝哪里轮得着朕做?所以爱卿千万不要以为朕糊涂了,不与都督一条心,不和爱卿一伙了...朕呐,比谁都明白着,都督要是撑不住,朕这皇帝还能撑得住?...朕是真心想帮都督,实是这南京城中,好多事朕做不了主,史阁部等人对李闯他们成见太深,导致对都督这里也偏颇得很...”
弘光的指甲留有七寸多长,因为太长所以得以竹筒护着,看着倒像两只手是两个竹筒似的。
“前番不是说都督要娶我那大侄女为妻吗?朕听说后就很高兴,是真高兴,不是假高兴,那时朕不是叫爱卿陪着去灵谷寺么,爱卿知道朕是去做什么的?朕是去给都督上香的,保佑都督和我那侄女早生贵子...”
弘光说着说着竟“阿弥托佛”了一下,把个孙二爷听得一愣。
“从前李闯在,都督许是为了道义不便归明,如今李闯死于满洲之手,都督何不率部归明,与朕从此君臣相伴,齐心协力,共匡社稷,同救中国呢?到时朕与都督便是汉武与卫青,君臣佳话,千古流传,君爱臣,臣爱君...”
许是觉得自己这番话还不够诚心,或者说缺了点什么,弘光下意识的拿起他的竹筒手在孙武进的肩膀上拍了一拍,发出“嘟嘟”的声音。
“便是爱卿将来,朕也不会亏待于你,莫说位列朝班了,就是封个国公,甚至郡王,朕也绝不吝啬。”
弘光一脸我说话,你尽管放心的模样。
“皇帝能说这话,当真是掏心窝子了。咱是粗人,也不懂啥规矩,咱就是有一说一。”
孙武进放下二郎腿,拍了拍弘光的肩膀,“话说到这份上,咱可是先与皇帝说明白,有史老头在,皇帝说的话未必就有用。所以想要都督归明,皇帝你先得把史老头给我弄走,要不然这事成不了。”
言罢,一脸坚毅,“都督要是抗清殉国,咱也绝不苟活!”
弘光心里一咯噔,心道你要不活,朕这皇帝是不是也不活了?
君臣推心置腹一番,感情迅速升温,先前拂尘扫帝之事,也就不是什么事了。
甚至,为君的还想挽留做臣的在禁宫休息。
为臣的觉悟还是有的,连说不敢。
事情于是再次回到撵走史老头的事上。
弘光也不喜欢史可法,这位首辅大学士太过倔犟,皇帝一心“联寇抗虏”,首辅却非要“联虏平寇”,结果因国策迟迟不决,导致自家登基以来一事无成,不但不能同给他皇帝的陆都督建立良好关系,甚至连凤阳的马士英、武昌的左良玉都不能节制,朝堂大小事务无不由内阁专断,搞得他这皇帝跟个傀儡似的。
上回朝堂“打架”之事更是让朝廷颜面无存,就这东林党人们都没能稍作退让,气得孙武进隔三岔五就“敲打”他这皇帝。虽说这皇位不是弘光自己要坐的,但真坐了上来,谁又想下去呢。
李自成的死让弘光意识到他可以做一个真皇帝,一个对得起列祖列宗,也对得起臣民的皇帝。
只要江北的陆都督愿意归明,有淮军十万虎将为前驱,他朱常淓未必就不能建立太祖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功业了!
亲王之封,完全值得。
中兴于否,也全在此举。
没了所谓大顺,江北的淮军在弘光眼里就是无根浮萍,想来那位陆都督此刻也迫切需要重新找一个大靠山吧。
有钱有粮的大明,不正是陆都督最好的投奔所在么。
念及于此,撵走史可法的心思在弘光这里也越发炽热。
只是史可法名望天下第一,又是东林大佬,而朝堂之上官员半数都是东林党人,因此没有合适的理由,他弘光就算贵为皇帝也没法将史可法逐出朝堂。
眼看事情又要陷入僵局时,天大的好消息传来了——武昌左良玉公然放弃驻地,带兵东下兵犯南京,声称要扶保什么假太子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