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人正是门内另一洞天真人,只是一低调,成就洞天之后几乎常年闭关,不料荀洋竟能得其门下弟子赏识,这种绝不能简单推给机缘,只能说明吴真人有意靠拢紫虚天一脉,阮慈奇道,“咦,我还以为会是丽真人一脉前来招揽呢。无妨,旅程还长,若是遇有合意的,再收几个送回去,足够他们分的。”
王真人并无反对之意,其气机逐渐沉寂,阮慈却有些思念他,寻出许多问题来问王真人,道,“恩师,此前我仰观清善真人神通,只见天星宝图中燃起文字,心中又有些疑『惑』,这天星宝图本为图景,却可将言语化为文字,那么是否可以视为我们的世界在某种维度的投影?”
这些问题,玄玄,有些对修为并无直接裨益,但阮慈却也极有兴趣,乃至于沉『迷』,王真人亦是颇为耐心,更和她建筑虹桥,在内景天地中化身相逢,设起虚景研讨辩驳,只见虹桥两侧,诸多妙景随言语生灭灭,气机神念亦在不断交融共鸣,远超言语,茫茫然已不知时日递嬗,似乎只有一瞬,似乎已过了数日数月,只觉得辩法之乐,胜于世间万般声『色』悦目之娱,虽然相隔千里万里,但如在身侧,却并无分离相思之苦,也不知这是否就是那‘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的境界了。
对修士而言,出门游历,的确远胜在家闭关,阮慈每每出门,也必有奇缘遇合,今次能够证天地**灯大放光彩的一幕,对沈七、姜幼文也是不小的福缘,只有莫神爱和王盼盼神情怏怏,莫神爱自然是遗憾自己无法亲眼见证这一奇景,就她所说,‘天地**灯蕴藏大道太过耀眼,我若去看,很难忍住不去窥视本源,但大道本源,便有神目也不可轻易窥视,否则受到反噬,是永远都无法治愈的道伤’。
阮慈道,“那你为何还能正眼瞧我?”
莫神爱笑道,“那自然是未来道祖心中对我怀有善意,豁免了我呀。掌门师伯已经接近合道,他或许是太微门古往今来距离道祖境界最近的高人,但始终还不是道祖,无法道韵掌控到那样细微的地步。你却不同,你是未来道祖,是将太初道韵弘扬光大的第一人,自然得到道韵爱戴体贴,如臂使指,哪怕并无明确指示,其也自然能体贴心意,不然你赠给旁人道韵护身,那还是护身么,倘若沈七他们和你修持的不是一条大道,彼此征伐起来,岂不是害了他们?”
阮慈尚还不知其中有这许多讲究,听莫神爱说起,也是大开眼界。至于王盼盼,那一日北冥洲驱逐残留真灵,虽然它在灵兽袋中沉睡,并未亲眼目睹,但醒转之后还是颇为萎靡,一是感受到大道规则对驻留真灵的排斥,二便是也为那些真灵惋惜感伤,道,“他们之中,或许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想要亲眼看一个结果,虽然非分,但就这样走了,也是……也是可惜得很。”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阮慈不便多加置喙,只道,“你是不会走的,放心好了,你若走了,谁来看守子母阴棺呢?”
王盼盼却并未开怀,反更加惆怅,低声道,“当日其实本不该是我来的,但三师兄疼爱我……”
它说到这里,猫儿躯体突然绷直了,好像被人抽打了一下似的,尾巴骤然缩了起来,瞳仁也缩成一条线,猛地跳回灵兽袋中。阮慈吓了一跳,赶忙往灵兽袋中注入了少许灵机生气,猜了一会方才有些明白:“师徒因缘早断,她不能说那三个字,这种反噬可能直接作用于神魂,盼盼现在一定很痛楚……”
这件事怪谁都不对,或者该怪谢燕还,但若问到谢燕还跟前,她一定是这样回答,“那为什么王雀儿不依着我,非得他的徒弟做这样的选择?”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圆,阮慈也无法选择立场,她自己的命运还和这一切纠缠不清,只好暂且搁置,无非是多为王盼盼注入灵机,让莫神爱领着她到太微门集市之中,买了些罕的灵鱼,王盼盼精神这才逐渐好了起来。
这一日种十六令人前来传话,说是有新客造访,是来寻阮慈的,且清善真人终于空出手来见他们了。阮慈心中一动,便知道是苏景行到了,因对沈七两人道,“看来真人是知晓他也来了,有意等了几日,说不准我们过那瘴气,还需小苏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