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有什么好炫耀。
竟然还邀请人来这中破地方做客,真是不知廉耻。
……谁稀罕。
不就是两铜币一大碗的牛肉面嘛。
安娜贝尔握紧法杖,小心翼翼下入此生从未踏足的贫民窟——
“嗯……偶尔来逛一逛没去过的地方,也是斯威特家必要的阅历训练。”
黑漆漆的地道可不会好心回应,这位自言自语的贵族小姐。
洛莉满脸惊慌地拉开了家门,与门外捏着裙角、踮着脚尖、且气喘吁吁的安娜贝尔对视。
洛莉:“抱歉,我急着去找……是您……呃,小姐姐好?”
有钱人家的小姐到这里来干嘛?
安娜贝尔瞪了她一眼,这一眼里切切实实含着趾高气扬的怒气。
但洛莉没生气,因为她说:“这位小姐,你丢在原地的东西,一个箱子与一袋金币,在这里。”
“……哦,哦,天呐,实在不好意思,呃,麻烦你跑这么一趟,呃……我怎么感谢……不是,我没钱……呃……”
洛莉同学茫然无措地在门口狂打了一阵谁都看不懂的手语,而安娜贝尔皱了皱眉。
看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份上,她忍着没让口气更恶劣:“小姐,请让我进去歇歇脚。”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请进请进!我这就去给你……不是,您,给您倒茶!”
——于是,安娜贝尔;斯威特拜访了小小的小屋。
还没她私人宅邸一个玄关大的小小小屋。
出乎她意料的是,小屋虽然拥挤,但打扫得非常干净——与贫民窟走道那些污浊不堪的泥土不同,这个屋子里还铺着一层木地板,完整晶亮的釉层说明,主人将它保养得极好。
而家具都是小小的,挤挤的:
堆着各中毛线挂毯的小摇椅,缝纫机机台上的猫盆猫罐头,鞋柜与衣柜叠在一起,弯折了一半的劣质灯管上悬着吊兰,墙角的油灯托架下还挂着小钥匙小布偶,挂钟、汤勺、锅铲与小煎锅挤在同一面墙上,而挂钟上方的,是一幅以安娜贝尔的眼光看都算精美的十字绣,用四角的图钉钉了起来。
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十字绣上,满屋子乱转的洛莉笑了笑:“我哥画的花样,我绣出来的成品,当时还不太会用针线,您见笑啦。”
——极为逼真的红色月季丛,重重花瓣的线条细致柔润,而花丛下蹲着一只毛发雪白的兔子,与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花猫,兔子与猫都是圆滚滚的一团。
“我哥喜欢兔子,我喜欢猫,所以……”
所以吵了几架打了几架(真实的互扯头发互踩鞋子互相过肩摔拧胳膊掐大腿肉的兄妹打架)……之后决定兔子和猫都画上,导致画面非常挤。
“非常好看。”
安娜贝尔摇摇头,自走进这个一切都又小又挤的屋子,她的心情就呈直线上升:“小姐的绣工很精致,而小姐兄长也一定是个好画家。”
洛莉的眼神游移了一下。
她想起曾瞥到过的漫画手稿,以及上面被各中欺负的拟人糖果。
“大概吧。”
顶多儿童画家。
洛莉挠挠头:“那个,不好意思,刚才嘴瓢了,其实找了一圈发现我家没什么茶叶……巧克力奶茶您喝吗?我哥前段时间寄回来的。”
安娜贝尔:唔。
“啊喝吗?那太好啦,我这就去泡……上面放可以吗?需要洒肉桂粉吗?”
安娜贝尔:唔。
“因为我家甜食原材料还是挺丰富的,和肉桂粉都是我哥做的……他做甜食很有一套,好像还是什么咖啡店的甜品师……”
安娜贝尔:唔。
“稍等哦,啊,您尽情看,就是开碗橱时小心一点,我家咪咪睡在里面。”
安娜贝尔:唔。
——有毛茸茸,有巧克力奶茶,有小小的温馨房间,这姑娘是过得什么神仙生活。
心情持续直线上升的安娜贝尔踢踢小靴子:“请问,我可以坐下来喝奶茶吗?”
顺便多待一会儿。
洛莉:“哎?当然可以——啊对不起对不起,家里太挤了吧,我都忘了,我来给您找个宽敞点的座位……”
安娜贝尔:“不用……”
我不讨厌小座位。
可她这次话还是没有说完,风风火火的旋风般的陌生女孩已经跳到了碗橱后,推开一扇小屏风,潜进杂物堆里扒拉起来。
大约几十秒后,她(灵活到像变魔法般)拖出了一张布套打着补丁、垫着大毛毯、拖行时还发出“吱嘎”声的小沙发床。
“真的不好意思啊。”
洛莉尴尬地扶起床头,“嘎吱嘎吱”转着把手让它变成沙发躺椅的款式:“这是家里能坐的最宽敞的东西了……虽然以前是我哥的床,但他现在在外面上寄宿制学校所以很久没用过……而且上面应该没什么污渍……您不介意吧?”
安娜贝尔:嘶。
↑心脏被多次击中后终于漏气的声音。
——这个看上去就超级软超级小一坐进去就会陷进“旧沙发の大拥抱”的座位是什么啊?是什么啊?奇迹吗?
她捏捏手心,轻咳一声,让自己保持着矜持的仪态坐进去。
柔软的旧沙发床开始下陷。
靠背“吱嘎吱嘎”地抱住她。
安娜贝尔矜持扬下巴:“请给我巧克力奶茶。”
“哦……哦,给您!”
安娜贝尔矜持端住奶茶:“请给我配套的沙发枕。”
“哦……哦,在这,给您!哎呀放心我也是洗过的没有污渍……”
安娜贝尔矜持抱住枕头,缓缓点了点头。
“乌拉。”
“……?您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也许是隆隆的排气扇声音吧。”
“哦!呃,真抱歉,我这就去关——”
安娜贝尔矜持目送对方远去,然后猛地将脸埋进大枕头,身体靠紧小沙发,努力以不躺进去的前提窝好,再蹭蹭蹭蹭。
乌拉。
乌拉——!!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