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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绷带与魔药缠拢后的伤残融合恶意(下)(3 / 3)

被魔咒封印的小锁颤动了一下锁舌,突然,猛地松开锁扣,直直掉下窗帘——

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掌轻轻握住,然后,放在了一边。

室内依旧保持着静寂。

荆棘勾过白窗帘,缓缓拉开,像是拉开一场哑剧的帘幕。

更盛的、从病房左侧那扇巨大开窗中投出的月光,逐渐在安娜贝尔的被子上,从一条线,拉开,变成宽宽的长方形、正方形……

然后,是一整面洁白,与一只黑黢黢的影。

被月光投下影子的主人静静走到了安娜贝尔的枕边。

轻柔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布料摩擦声出现,是一捆绷带慢慢散开,带着零星的幽绿色血液,堆积在床底。

接着,一只不再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搭在安娜贝尔的额头上。

这只手苍白,修长,往日的疤痕尽数变成了水滴形的幽绿色结晶,指关节处非常漂亮,在月光下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红。

滚开……

滚开……

滚开!!!

是你们,该滚开。

还带着些许晶石状态的指尖挑起,无形且磅礴的力量下,一汩汩粘稠漆黑的恶意,缓缓从女孩的额头浮出,成线,逐渐绕进了这只手的掌心。

红发法师略微紧皱的眉眼蓦然一松,在梦境深处沉浮时染上的恶意尽数被析出,包括那些挑动情绪、掀起异常的坏东西。

意识光是陷入一分钟,就会体验死寂。

意识光是陷入一小时,就会修改记忆。

意识倘若陷入一整天,就会模糊认知。

无限放大所有的负面……而她,曾浸泡在那里,竭力喘息着,跋涉了整整两小时零八分。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就不仅仅是莫名吃奇怪飞醋、冲朋友发脾气的后果。

杀死了无数生命,吞噬了无数生命。

而这只手轻轻一挽,像掬起一捧水,斩断了最后的线头。

浓稠、漆黑的恶意,就这样轻巧被俘虏,在手心绕出了一枚盛放的黑月季。

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眉间最后的躁意也平稳地消失,她的睡脸十分恬静。

苍白的手转了转那朵黑月季,好像是被懒散地打量,又像是有些厌烦地斟酌。

半晌,这只手又握着恶意凝成的月季稍稍下降,勾出小指,悬在了她的唇上,傍晚被牙齿咬伤、由药膏复原的位置。

不到1cm。

指腹可以感受到吐息。

有些湿,有些热。

……好一会儿,小指终于还是没有切实落到唇上,它慢条斯理地绕了那么一圈,就像在幻想中揉按了一圈对方的唇——

但还是缓缓抬起,和主人一起缩了回去。

床下堆积的绷带重新向上拉起,缠绕严实。

月光一点点、一点点合上。

01:42

……安娜贝尔的意识,迷迷糊糊地挣动了一下。

眼皮很沉。睁不开。但意识就是有点想醒……

唔。

是这几天睡太饱了?

她还没有回笼一定的理智,便尝试着控制身体苏醒,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

好困。

但以防万一,还是去……换一下贴片……和药膏……

她没有睁眼,只摸索到了拖鞋的位置,昏昏沉沉地拽着衣摆,走到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虽然不在病房外,但离病床还是有些远的,毕竟这是个规格很豪华的贵族套房。

安娜贝尔换完贴片和药膏往回走时,意识已经有些清醒了,所以摸索着去扶墙,扶到墙壁时,手心被冰了冰,就更清醒了。

她索性睁开双眼,揉了揉,清清楚楚地看着路往回走。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病床,与病床左侧,白窗帘上悬挂着的、亮晶晶的魔锁。

安娜贝尔愣了一下。

……睡前的时候,窗帘上,有锁吗?

她眨了眨眼。

魔锁还挂在那里,被月光衬托得晶亮无比。

但这里可是安全的泽奥西斯医务室,谁会悄悄在她睡着后摸进房间,给窗帘挂一把锁?

……幻觉?还是梦境?

安娜贝尔又揉了揉眼,缓缓踱过去。

走近了之后,她才发现——

那把锁并非悬在窗帘前,拥有什么魔咒封印。

它的锁舌早已弹出,锁扣也开了一半,兀自挂在窗帘上端的挂钩上,看着有点可怜。

安娜贝尔踮脚,把它拿了下来。

拿下它之后,她的眼睛又被光刺了刺——闭眼、睁眼,细瞧后才发现,紧紧合住的窗帘,竟然漏了一条细细的线出来。

是另一侧投射出的月光。

细细的、细细的、没被拉拢的一条缝。

安娜贝尔愣愣地看着那条银白色的光缝,看着线条淌过自己的纸质拖鞋,窜过她的脚踝,直直跑进她的床底。

站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困意重新涌上心头,还是困意彻底消散——

她蓦地抬起手,捏住窗帘的缝隙,拉开。

“喂,布朗……”

然而,连一个称呼都没念完,最后一个亲昵的尾音淹没在了安娜贝尔的齿间。

拉开了窗户,斜倚在窗框边,撑着手臂,被皎洁的月光完完全全笼罩的生物屈腿坐在病床上。

他什么都没穿,只膝盖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也不需要穿,因为绷带从他的喉间、双臂一直缠到腰腹处,再从毛毯下缠到脚踝。

但缠得并不紧,斜斜散散的,随意得像是万圣节某位幽灵先生没能拢紧的外表装扮。

所以,能鲜明地看见里面比绷带、月光还要苍白的皮肤,像石雕坠饰一样零星分布的幽绿色结晶,与起伏、下陷、凹凸不平却又顺畅光滑的肌理。

一切都无比苍白,不再会令人联想到石像与封印,有点像是拟人化的月光。

……并非柔和的那种月光。

唯一不算苍白的颜色,是深栗色的长发——它像水潭一样漫下包裹后背的绷带,淌在枕头上。

安娜贝尔僵在原地,脑子乱乱的,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正当她决定掐一下自己时,撑着手臂靠向窗外的对方仿佛是听见了她闯入的呼吸,回过头来。

——那是一双毫无机质、毫无波澜、滚动着无数恶意的幽绿色兽瞳,漆黑的瞳仁正竖直着收缩。

单看这么一双眼睛,能给任何人类造成森林深处、某头大型食肉动物的窥视感。

不过,这并非野蛮的动物,也并非安娜贝尔曾见过的异兽。

因为他嘴里正用叼烟的方式半叼着一片纯黑的花瓣咀嚼,吊儿郎当地挑着眉,撑在窗外的右手还随意捏着半枚被撕碎的黑月季,漆黑、粘稠的花汁都被捏了出来,流淌在他的手背上。

这轻佻的神态,无疑是真实且清醒的洛森·布朗宁。

可是,注意到安娜贝尔看来的视线,他并没有慌乱,也没有下床迎接,只是斜了斜肩膀,换了一条屈起的腿。

浓稠的花汁从手背滑入手腕,他轻啧了一声,几口咽下还在咀嚼的花瓣,抬起手臂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安娜贝尔狠狠地抖了一下。

明明这是月光下吃花的美丽幽灵,她却感觉自己站在一头大型食肉动物面前。

——而且,他舔舐手背的时候,那双眼睛一直静静地盯着安娜贝尔,注意力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这让她感到被锁定咽喉,也让她感觉,被切实舔舐花汁、吞下花瓣的,不是那朵黑月季……

是她自己。

安娜贝尔想要后退一步。

作为一名强大的法师,她感应到了危险。

——但事实是,她的拖鞋,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里迈了一步。

对方没说话,只眯了眯眼,盯着她,开始清理自己指尖的花汁。

他舔舐的动作一点都不优雅,虽然节奏缓慢,但像极了野兽饮血。

可安娜贝尔又迈了一步。

这大抵是梦境,她莫名确信了,现实的布朗宁才不会不言不语地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态,更不会有这样——这样——这样——

这样好像在她脑子里同时炸开十万个蛊惑咒语的姿态。

安娜贝尔走近了。

清醒的她越来越害怕,昏沉的她越来越着迷。

她伸出手。

对方没有抗拒,只歪了歪头。

她的手抚上他脖颈处的绷带,摸出了绷带下略显尖锐的晶体。

“不能……说话?”

能。

——安娜贝尔手一抖,却发现对方的喉结并未震动,这声音更像是从梦境深处传来的。

“那么……果然……是梦……”

这是一场梦。

你是梦里的你。

安娜贝尔深吸一口气,身体靠得更近,膝盖也屈起挤上了小小的病床。

这种夜景,这样姿态的他,这种梦,昭示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很正常,她早该想到的,这可是第一天的生理期……而且,他们分离的时间也早就超过了一个月……

安娜贝尔俯身圈住他,近乎着迷地看着缀有幽绿色晶体的尖耳,跪在床边的膝盖发软。

“那,事不宜迟,我们做吧?”

现实,深夜,正半异兽化吞噬恶意的洛森·布朗宁法师,错愕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就被无比兴奋的女朋友猛地按在了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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