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冯慧茹脸色骤变,捉着桌沿粗气直喘,“你多嘴多舌,喋喋不休,更不尊敬婆婆,已犯了七出之条,我一定要叫齐书休了你!”
张妈也又气又急,狠狠剜了眼芦花,手里慌得给冯慧茹又抚胸口又拍后背不住顺气,轻声劝解:“小姐息怒,仔细你的身子,你现在已不是一个人了啊!”
乍闻这句话,芦花惊讶地瞪大了眼,看冯慧茹听了张妈那话后就去捧着肚子,她将婆婆的肚子看了又看,逐渐神色哀戚。
原来齐书的娘已另有所爱,摊在他身上的母爱不知还剩下多少。
这是雌性的天性,大多数有了小的就不再喜欢大的了。
肚子里那个是她的希望,而瘫在床上的那个却让她绝望。
抚着肚子的冯慧茹察觉到了芦花落在她肚子上火辣辣的视线,极为不自在,厌烦地冲她挥挥手,“你走,你赶紧走,不要再杵在我跟前让我心烦!”
芦花也觉得再待下去不知如何收场了,加上乍然得知郁齐书已有了个孕育在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心情复杂,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冯慧茹看她离开,直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个儿子不争气,差点把我急死。给他娶的媳妇也不安分,才过门就要气死我!”
张玉凤劝:“苦尽甘来,你这不是又有了个小的可以依靠了吗?好好养胎,找个机会把这事儿给老爷说了吧。”
怀孕之事是郁齐书出事前两天查出的,冯慧茹还想着给郁泓一个惊喜。
郁泓要同皇帝结亲家了,兴奋得不行,连着三个月都宿在冯慧茹房中。他这么辛勤耕耘,冯慧茹四十多岁的年纪了,枯木逢春,就这么给怀上了。
冯慧茹本还不信,偷偷请了隐退的太医给看了,确信无疑,太医还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儿,把她高兴死。
就是还没来得及告诉郁泓,郁齐书先给了郁泓一个大大的“惊喜”。一家子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了,冯慧茹哪里还敢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郁泓?
回到乡下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郁泓,指望他的气早点消了,才好将此事相告。
张玉凤那么一说,冯慧茹神情忧郁,“老爷的气还没消,我哪里敢说啊?”
门口忽然晃过一道人影。
冯慧茹先看见了,“进来说话,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就见清箫缩头缩脑地进来道:“禀夫人,小的来找大少夫人……大少爷正在发脾气,要大少夫人赶紧回去伺候他吃早饭。”
芦花想是又走岔道了,同清箫错过。
冯慧茹不可思议地站起了身体,怒极,“都快晌午了,他还没吃早饭,你怎么伺候的他?!”
清箫惊怕地一跪在地,“夫人,是大少爷他……”
张妈担心冯慧茹的身子,赶紧打发了清箫走,“大少夫人已经回去了,可能是迷了路,你自去找找。”
屋里头只剩了主仆二人,张玉凤抚着冯慧茹的胸口搀着她重新坐下来,冯慧茹渐渐平静,一声长叹。
“不管她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但是为齐书好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玉凤,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啊。我这个做娘的,的确对齐书有些疏忽了。唉,算了,叫她还是同齐书睡一屋吧。不过盯着点儿,如果服侍得不好,还叫她搬出来。”
张玉凤答应了声,道:“早知还是该把春燕开了脸,送到大少爷房中,这样你才能真正放心呢。都怪春燕那丫头,叫你我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冯慧茹说:“也不能怪全怪那丫头,齐书不是没点头嘛。”
张玉凤道:“那是当初大少爷一心寻死,他是个好孩子,不想拖累别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大少爷既不想死了,身边总要有个我们放心的人服侍他才成。小姐,要不我再去说说春燕那丫头?”
郁家知根知底,加上当家主母是自己的小姐,张玉凤自是很希望自己的干女儿就嫁到郁家,故此竭力促成此事。
“可是,”冯慧茹迟疑道,“一则,齐书已经娶妻,春燕是否对身份有想法?正妻之位已经没了。二则,齐书又才娶妻,就往他房中收人,我恐怕芦花那丫头又跟我闹呢。你也瞧见了她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都发怵呢。郁家今年不太平,我不希望后院起火,叫老爷彻底心寒。”
张玉凤听罢,叹了口气,自责道:“小姐,都是我的错。要是一开始我就强势些,叫春燕去服侍少爷,也不会叫那些婆子小厮做出这些事情出来,给大少夫人今日在你跟前撒泼的机会,看把你闹得都头疼了。”
冯慧茹放开撑着额头的手,拍拍张玉凤的手背,安抚道:“春燕是黄花闺女,男女授受不清,她怎么好意思去近身服侍齐书?齐书又不愿收了她,你叫她将来如何嫁人嘛?也怪我想得不周,以为买个小厮来专门服侍齐书就万事大吉,可没想到清箫他年纪小了,未经人事,有些事情不懂,照顾不到。”
“都是底下人不尽心,偷奸耍滑。小姐,我以后定然会把婆子们盯紧些的,你放心。”
“你又不是监工,哎,要整日都去监视她们干活,你也不用做其他事情了。”
“是,小姐说得极是。可是,大少爷房中没个我们放心的人,再怎么更换服侍的下人,也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啊。”
“是啊,也只好叫芦花那丫头先分担些清箫的事情了。”
提起芦花,冯氏又头疼了,“看她是个狡的,将来怕是要骑到我头上。我也就算了,反正我都老了,要不中用了,郁家未来主母之位肯定是要交给齐书的妻子做的。做当家主母必须得强悍点,否则镇不住其他那几房。只是,我只怕她连齐书都欺负了去,什么都她做主,更甚至是不叫齐书纳妾收房,那我大房这边还怎么开枝散叶?本就人丁单薄,唉---”
张玉凤连连点头,附和,主仆两个一阵长吁短叹,叹郁家不太平,叹郁家霉运罩顶。
想了想,冯慧茹似乎下定了决心,又再道:“这样,你把春燕安排到齐书房中伺候,我这里有你一个伺候足够了。你也别说多了,就只说是我安排春燕去伺候他们夫妻两口子的,如此好让三个人多磨合磨合。私下里你还是问问春燕的意思,我也找个机会去问问齐书。如果齐书和春燕两厢都愿意,那就不管芦花那丫头片子了,帮齐书将春燕正式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