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清箫的不是,喋喋不休。
芦花明白这几个根本不当自己一回事,故意拿清箫当话题,忽视她这个杵在这里的大活人呢,打算自个儿去厨房找水洗手。
尚未跨出房门,瞧到刘婆子一脸恍然大悟状:“清箫好像也被叫去夫人那里训话了吧?啊,莫不是正在挨板子?”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向芦花,嘴边扯出个勉强强强的笑,就吊着一把粗嘎的老嗓子,拖长声儿道:“说起来,今儿我们这院儿里伺候的几个都被周管家扣了月钱。据说是大少奶奶给夫人说咱们没把大少爷伺候好。啊呀,大少夫人初来郁家,什么都不知道,你可是大大地错怪我几个老婆子喽!伺候大少爷明明就是清箫的专职之事,婆子们只管洗衣备饭、洒扫院落。大少奶奶,烦请以后你告状之前,事先当面提点婆子们一下吧,分外之事,咱们能做也就做了,多大的事儿呢,也免得叫我们平白无辜跟着清箫受累啊。”
刘婆子终是没忍住,向芦花正面叫板儿了。
她这番话讲得再清楚明白不过,芦花便知道自己早上去见郁齐书的娘,她那个婆婆雷厉风行,已叫几个婆子得了教训,此刻刘婆子冲她表示不满呢。
刘婆子说这番话时语气不轻不重,却拿腔捏调,很强势,告状、平白无故受累等用词直言不讳,很有种逼宫的意思。
摘得这么清楚,这也要清箫做,那也是清箫的事,有错全是清箫的错,敢情你们几个不是郁家的下人,是老祖宗啊?做点事情还分该你做该我做的。
说到底她们轻慢的是齐书,不能忍。
“这样啊---”
既然听见了她们在外头说的话,自然将理由拿来就用。
芦花板着脸道:“如果大娘们觉得受了委屈,月钱不当扣,为何不当面向夫人解释清楚,就说是我弄错了,不懂得下人们的分工呢?这样吧,需要我跟着你们去夫人面前解释一下吗?我愿意走这一趟。”
“嚯!”几个婆子面面相觑。
就不该递话柄啊,这下叫人家拿住了。
几个哪个又敢裹挟着芦花到冯慧茹面前去叫屈的?
就是没做错事情,但主人家要打要骂,还给你充分的理由么?什么叫做卖身为奴?
芦花就仗着知道这一点,几个婆子当然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就是看她好像很好拿捏的样子,才倚老卖老。
谁知道小觑她了,芦花根本不懂得给面子。
刘婆子愤愤不平,摆放碗碟的时候弄出很大动静,汤汁都碰洒了,搞得桌上淋淋漓漓。
芦花见好就收,再没说啥。
看她们已经将午饭摆放好了,目光往桌上随意一扫,全是流食,小米糊、蔬菜汁儿、面片汤、瘦肉粥、蛋羹。
不禁皱眉。
看着四五样,挺丰富的,可她恍惚记得齐书的早餐好像也是吃的这几样。
厨房不会是早上煮了一大锅管够齐书的一日三餐吧?芦花十分怀疑。
关键,齐书光吃些流食么?
这汤汤汁汁水水的,肚子里搁不住不说,老想尿尿,且还容易饿,不长肉。营养自然跟不上,又何谈受伤的双腿早日复原呢?
她皱着眉头道:“几位大娘,麻烦去厨房弄些干点的吃食来,白米饭、糕点、饼子什么的都可以,最好炒几个小菜。你们大少爷总吃这些稀的东西,不管饱的。”
几个婆子又面面相觑一眼。
这次,连原先不太喜欢说三道四的王婆子也在心里觉得芦花得寸进尺了,不阴不阳地笑问道:“婆子多嘴问一句,大少夫人,请问到底是给大少爷准备吃的,还是给您准备吃的?”
听听这话问得,好像是她自己对饭菜不满意要求更换,自视甚高了。
可就算如此,口口声声叫我大少夫人、大少奶奶,我还不能使唤你们了?
芦花不禁有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婆子道:“回大少奶奶,您要想吃什么得提前给咱们说。食材现买现做,可得花上至少一个时辰呢。”
芦花气笑了,“那几位大娘午饭吃的什么?不会也是这些汤汤水水吧?吃了这些还有力气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