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齐书无声叹气。
没想吵她。
冯慧茹也稳了稳情绪,却老泪纵横,固执己见道:“反正总之,你一定要休了她!”
“……”郁齐书又默默叹了口气,考虑到母亲怀着身孕,不敢再正面顶撞她,转而迂回道:“休妻岂是那么随意的?按照本朝律法规定,必须是妻子犯了七出之罪,做丈夫的才可以理直气壮的休了她。”
七出之罪,即“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冯慧茹一听,立刻道:“正好,她不孝顺婆婆,时常出言顶撞于我,合该休了她!”
郁齐书面无表情地回道:“芦花晨昏定省,是我每日亲自督促,并不觉得她有不敬婆婆的地方。”
“齐书你!”冯慧茹气促,强硬道:“你每日待在房中,又怎么知道她来我这里向我请安的情况?我说她对我不敬,那就是不敬!”
郁齐书苦笑:“本朝律法还规定了‘三不去’,意即妻子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丈夫也不能将其休掉。这三不去乃是: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娘,芦花的父母尽皆已经亡故,她也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依靠,是孤身一人。若我休了她,她便无家可归了。”
“……”
冯慧茹再也无计可施,只好离开。
但看见院门口蹲坐的芦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么护着那小蹄子,如何得了?玉凤,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会出问题。”
张妈信口应道:“是啊,明明长得不算很出挑,关键是嫁过人的,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咱家少爷施了什么邪法,大少爷竟这么舍不得她。”
冯慧茹一把捉住张玉凤的臂膀,心惊肉跳道:“难道她会巫术?!”
张玉凤看自家小姐焦灼得有些胡思乱想,赶芦花走的心思坚定,一咬牙,道:“小姐,我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她附耳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
早上天不亮芦花出门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眼,天际边有一缕橘红色的朝霞若隐若现。
这会儿日头偏斜,半边天空晚霞烂漫。
夏末初秋,晚风起了,她觉得有些冷。
远处的雾气逐渐腾起,暮色四合。
不知何时,清箫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清箫嗫嚅:“大少奶奶,这,这……这是大少爷给您的……他说希望您拿了银子后就离开。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不要再纠缠他了。”
“……”
芦花呆愣愣地看着清箫递过来的小包袱。
还是拿她的头盖巾包的,红艳艳的一个小包裹,入手微沉。
她的两根手指悄悄捏了几捏。
里头有几个硬邦邦的家伙,小山包似的。
芦花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她咬紧牙关,赌气似的将小布包接了过来,豁得一下站起身。
敢情好,这下子跑路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跑了,还有了路费盘缠!
哼,走就走!
你无情,我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女人。离了你,我再找个哥哥去!
芦花抱着小包往前就冲。
脚步那么快,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没有尊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