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气越来越暖,范老夫子只穿了件新做的玄色直裰,那直裰是用上好的春绸做得,绣娘的手艺又好,穿在身上异常妥帖。
刘秀才请范老夫子去了静室,便笑道:“自从老师去了杜府,人看着是越来越精神了。”
“不过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范老夫子摆摆手,又问刘秀才,“我们师徒也有好些天没见了,不如手谈一局?”
刘秀才原以为恩师来是有要事,看这样子又不像是有事,便拿来棋盘棋子陪范老夫子下了两局。
两盘棋局结束,范老夫子才闲闲提起道:“那叫韩慎的学生最近读到哪了?”
“已经读到了《幼学》,按着这进度,再有半年,便能读四书了。”刘秀才道,“不过他背东西虽快,字写的还不是太好。”
一般家里条件不是太好的学生,字写的都不是太好。一来没有长辈教导,二来家贫没有那么多笔墨可供他们练笔。
慎哥原来属于前者,一直都是用树枝在沙盘上写字,直到进私塾之前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笔墨。后来家里条件好了,草纸用得起了,可是到底不如那些早早就捉笔的同窗,因此字在同窗之间并不算太好。
“他开蒙晚,字写的不好也正常。”范老夫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字帖,“正好我前日在书肆淘到一本魏碑贴,用来入门最好不过。说来上次吃了人家小姑娘做得饭菜,也没给人家回礼。这本书就算饭钱吧!”
这还是刘秀才开办私塾以来,范老夫子第一次送字帖给他的学生。其中目的,做了范老夫子十几年学生的刘秀才自然懂,正因为懂,所以他没把话说直白,免得老师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老师放心,我一定把您的意思带到。”
于是慎哥放学后,便被刘秀才单独留了下来,还交给了他那本字帖,“这是范老夫子给你的字帖,说是作为那顿饭的谢礼,还说那虾酱吃着不错。你回家一定把这话转告给你姐姐,千万别忘了。”
慎哥忘倒是没忘,把这话一字不差告诉给了沈静,“姐,你看,这就是范老夫子给我的字帖。”
沈静原来对字帖这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进了次书肆,知道放在后世普普通通的一本字帖要好几两银子后,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性。
上次那顿饭,虽说东西大半都是她拿去的,可是那顿饭钱还真不值这么多钱,加上有刘秀才说的那句虾酱,沈静知道范老夫子这是惦记上她做得虾酱了。
说来她当初给范老夫子做菜,只是想结个善缘,将来真有什么事,还能用得上人家。
没想到范老夫子对她做得虾酱这么念念不忘,还舍得送一本字帖,沈静立马就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觉得送上门来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慎哥没她想的那么多,得了字帖便欢欢喜喜的去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