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有可能他身上多踹了几脚……
我瞪了一眼内侍,随即放缓了表情,言道:
“他始终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先让人将他的绳索解开。”
内侍被我吓得一愣一愣的,立马就将我的话照办了。
别看他只是一位内侍,却也有权利处置胆敢以下犯上,伺候不周的内监和宫女,更何况还是这身上没有半分功名的寒门学子。
不得已,我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逼着内侍先把人给放了再说。
我瞧了瞧坐在身边一脸气鼓鼓地盯着李源的小珏儿,此事还当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若是小珏儿对此事不依不饶,只怕李源不仅要被赶出书院,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好了,既然话也说道这个份上了,李源,我来问你,你可知错了?”
待绳索都解开了,李源稍微活络了下被绑得全身僵硬的身子后,略微对上了小殿下那恨恨地脸,也觉得自己将怒气迁怒于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士子,实在是有失读书人的清誉风骨,对于和那些人打架的事他死也不低头认错,可是对一怒之下推倒了这位小士子,正所谓敬贤爱幼,确实是于理有亏了。
李源忙正经揖礼,言道:
“对于出手推倒了这位小士子,李源知错了,李源愿意领罚!”
我不禁冷哼一声,看起来这小子还是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致命的过错啊!
听到李源对推倒自己做出了诚恳的道歉,小珏儿却依然觉得不解气,嘴角一撇,露出一副不接受的模样来。
“好,知道错就好。”
我别有用心地点了点头,随即问了小殿下一句,道:
“他是哪只手推你的?”
小珏儿天真,听我提问便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比划了一番,随即肯定的说了句,道:
“他是用右手推的珏儿。”
我闻言,冷冷一笑,转为对李源说道:
“既然你愿意领罚,那好,好得很。李源,你无视礼法尊卑,胆敢以下犯上,有损公主玉体,按律同大不敬之罪,左右即可将他右手斩下,逐出书院,永不录用!”
公主?这位小士子竟然会是公主殿下?
李源身子一震,惊得一身冷汗,随即浑身发软跪倒在地,两眼呆滞。
真正的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而不是只将他逐出书院,砍下这小子的一只手就算完!
听我这番说辞,小珏儿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要给自己解气,便是要活生生斩下别人一只手来,顿时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真的不是要砍掉他的一只手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只是想听到那人对她真挚的一句道歉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
“太傅,珏儿……”
还未等小殿下说完,我便出言加以打断,补充道:
“啊,小殿下,太傅还未说完,冒犯公主殿下这等大罪,只处罚这小子是远远不够的,这小子的家族也得依律流放偏远蛮荒之地才行!”
李源没想到自己这番意气冲动之举,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自己的家族,他的母亲大人本就体弱多病,如何经得起流放之苦?
李源战战兢兢,惶恐地不断磕头请罪,言语间已是满脸泪痕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师,李源知错了,李源愿以死抵罪,李源求老师,祸不及家人,李源真的知错了,李源愿一死谢罪,李源求老师了!”
瞧着李源声泪俱下,小殿下也是于心不忍,忙急着拉住了太傅的衣袖,恳切而急促地说道:
“太傅,珏儿并不想让人斩下他的手臂,也不想看到他的家人离散,珏儿不追究了,珏儿原谅他了,珏儿……”
边说着,小殿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有些欣慰地伸出手来摸着小珏儿的头,温柔地安慰道:
“好,太傅都听小殿下的,不斩他的手臂,也不流放他的家人了,不哭了啊!”
我微微一笑,小殿下果然温柔可爱,我知她定然会对李源于心不忍,说出之言虽然严肃,却也是事实,毕竟她虽然年纪下,却也是公主之尊,自有公主的礼仪规范要恪守;
而李源虽年少冲动,将来也是要入朝为官的,就他这般冲动易怒的性子,即便有几分才气,将来该如何在朝堂上自保,一旦受累,不仅自己受罪,还会连累家人。
只希望经此一事,李源能紧守教训,朝堂和书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他将来若是想要入朝为官,实现平生报复,就得先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磨砺自己的品性!
听到我的承诺,小珏儿这才破涕为笑,不禁有点愧疚,想着这事儿着实是吓到这小家伙了。
安慰好小殿下后,我便径直往李源那去了,亲自将他扶起身来,手臂间还能感受到这小子浑身抖得厉害呢。
瞧了眼他脸上的伤势,好在他身子还算结实,都算是外伤,待会让人找位大夫给他瞧瞧。
随即从内侍手中接过伤药递到了李源手中,好言宽慰道:
“以后行事需谨言慎行,莫要再如此冲动了。”
李源闻言,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忙点头应承道:
“是。”
“这几天你就先到逸仙博士那儿好好养伤,面壁思过,三日后敬师堂应讯,到时候告诉我,你的志向为何,这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听到自己还有机会到敬师堂应讯,李源有些喜极而泣了,忙向老师表示感谢,言道:
“学生谢过老师知遇之恩。”
唉,真是个混小子!
这人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好在也是个受教的,事情既然圆满解决,那我也得稍微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