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母女栖身的这座小院偏僻却也安静,唐氏母女住在此处,虽然日子清苦一些,可却能免于世俗的干扰。
师兄在入宫请罪前,便已尽数遣散了府中的奴仆,而他很早之前便将唐氏母女赶出了家门,却又让人偷偷将母女两人安置此处,寻了一两个忠心奴仆,好生照看母女两人。
因为他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保全这母子两人,他不得不这般做。
当我与琬儿寻到这座小院时,不免心中感慨,如今既然已寻到师兄遗孀,断断没有再让这母子两人流落在外的道理,我想将这对母子带回北魏都城,好生照顾!
琬儿牵了我的手,我感激地与她对望着,我的心意琬儿都懂,我亦是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旋即,两人随即并肩入了小院。
师兄的遗体安放在了正堂,两个忠仆边哭着边给院子里挂上了白灯笼和布帘,以示这家正在居丧。
正堂中,一对身着麻布衣头戴白巾的母女跪在了灵堂旁边正为自己的夫婿守灵,仆人皆是一脸泪痕,可这对母子却未见哭泣。
母亲未见哭泣是因为心性坚韧,可孩子未曾哭泣,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瞧那孩子可爱的模样,大概也就三、四岁的形状,许是跪的累了,整个小身子卷缩在母亲怀里,正静静的安睡着。
我情绪有不稳,想要亲自上前去给师兄上一柱香,刚走几步,却看到琬儿亦同我亦步亦趋。
我执着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道:
“琬儿,不可!”
君臣之礼不可废,我向师兄行礼那是成全我们之间的同门情意,可公主乃是千金之躯,焉能让公主向臣下行礼的道理?
琬儿的目光坚定,柔声言道:
“我是你的妻。”
就这一言,我不觉双目含泪,知道自己没有阻止她的理由了,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
仆人见有人来祭奠家主,忙将我们请进了正堂,奉上了细香,我与琬儿接过细香,与灵前叩首一拜,我无比悲痛的说道:
“师兄,子辰来送你一程了。”
仆人接过了我们手中的细香插置香炉后,躬身向我们行了一礼。
我忙搀扶着琬儿起身,旋即两人并肩走到唐氏母女跟前应礼。
旁边跪坐的唐氏闻得我方才所言,身子微微一愣,看了我们一眼后,旋即叩首回礼。
我忙抱拳作揖,说道:
“嫂子无需多礼,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唐氏立起身来,清丽绝美的容颜也不免多了几分苍白与憔悴,以后这个家还指望自己扛下去,她如何能露出哪怕一份的悲痛软弱之色?
“却不曾想,到了此时,竟还有人来祭奠先夫。”
唐氏边轻抚着孩子的后背,不想轻易吵醒熟睡中的孩子,边有些感慨的说道。
看着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我想尽快说服她们与我们一道回北魏京都好生安置,虽说师兄生前为前齐之臣,可终归是魏人,丰城剑回,落叶归根,死后也该将他葬回北魏,带他回家了。
“我有要事,想同嫂子商议。”
唐氏听我唤她嫂子,便大体知道我是何人了,子辰,想来便是夫君曾同自己提过的那位同门师弟了。
唐氏望了望怀里的孩儿,只觉此时若是谈论其他多有不便。
“夫人若是信得过琬儿,可否将孩子暂时交给琬儿照看。”
身边的琬儿看出了唐氏的难处,主动提出这个建议来。
唐氏望着眼前这位面容俊逸非方的白衣公子,一提到自己的孩子,唐氏眼神中不觉有了几分警惕。
为防止误会,我忙解释道:
“这位是子辰的妻——琬儿。”
唐氏微微有些愣神,这两人当真是一对璧人,从这对年轻夫妻的言行举止,气质谈吐,可知定然也是出自名门世族了。
“这是吾儿白雪,有劳弟媳了。”
唐氏放下了防备之心,主动将女儿抱给了琬儿。
我与琬儿不禁面露喜色,琬儿从唐氏手中小心翼翼接过小白雪,好好的抱在了怀里,琬儿看着这个孩子如此乖巧,嘴角亦是不免挂上一丝笑容,而我瞧着这孩子可爱的睡容,心中也是越发疼惜这个孩子。
唐氏见我夫妻两人如此喜爱白雪,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宽慰神色。
“嫂子,我想接师兄及你们母女两人回北魏都城,不知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