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难道你想让崔家为北魏蛮夷之国效命?”
崔氏的百年根基一直都在北方,如今北方之地已入北魏之手,崔氏即便是百年大族,也得要审时度势,因地制宜,以策万全。
道理谁都懂,可每个人想要的又怎么可能都相同呢?
“这是大势所趋……”
“兄长,你对那高辰,给予厚望?”
崔巍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点,高辰凭什么可以得到兄长的另眼相待,他配么?
崔璇也有些诧异崔巍会在此时提到高辰。
“高辰不过就是一个靠着裙带才爬上高位的纨绔!”
崔巍越想越气,开始用一些贬低别人的话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从林,你失态了。”
崔璇没想到崔巍在提到高辰之时情绪竟会如此激动,竟然失了一个世家子弟该有的礼仪规范。
“兄长,我是在为你鸣不平啊!你明明有宰辅之才,若你选择效命于北魏,只要有高辰在一日,他便是你登上宰执之位的最大障碍,论才德学识他一样都不如你,论士族声名威望,他有么?他什么都不如你,凭什么处处高人一等?”
“就凭他敢为常人不敢为之事!”
崔璇一言打断了崔巍的质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他这是在向崔巍正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北魏接下来所言面对的艰难困境,崔璇自然是一清二楚的,高辰所奉行的法家之学确实就是北魏现在所需要的,只要北魏能出现一位强臣干吏,颁布法令,平定周镇收归兵权,改革内政,富国强兵,那便离天下一统之日不远了。
可这样的一个强臣,在得到权力以后是否还能守得住一颗臣子之心,这才是最为令人忧虑的事情,若是高辰将来得此高位,手中握有实权之后不安于只是一个臣子,而现在的北魏国君尚且年幼,根本无法钳制于他,将来若发生了改弦更张,一朝易国之事,只怕天下又再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现在所有人都在张望,既期盼着高辰能有所作为,改变眼前这个战火荼毒已久的残破世道,可却又深怕会再度出现一个封王割据称雄一方的权臣。北魏究竟能在这个人手里走多远,谁都无法做出最为精准的预判,他们现在也成了一群赌徒,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家族未来的兴荣昌盛做了赌注,一旦压了下去,便不会再有反悔的可能。
“兄长,你变了,你怎么能为这般残忍嗜杀之徒开脱?他在洛阳城中所做总总,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个想要依靠法家权势之道来窃取权柄的不义之徒么?你今日若是信了这样一个道貌岸然之人,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崔巍认为他已经完全认清了高辰此人的真面目,绝不能让兄长被这样的人所迷惑继而做出抱恨终天之事来!
年轻人,总是满怀一腔热血,而且只要是自己认定了的事情,不撞南墙也誓不回头。
这样的血性与冲劲是好事儿,若不多经历一些挫折与磨难,岂不会辜负了这青春年少?
“从林,人各有志,莫要强求。”
崔巍闻听此言,不觉落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兄长,你竟为了高辰驱我出家门么?”
崔璇想要成全崔巍的那一番志向,奈何崔巍竟因此而图生心结,这世间人心最为复杂难测,还真是令人莫可奈何啊……
哎。
崔璇此刻,也只是默然叹气。
“好,我明白了,兄长既然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走便是。可终有一日,我崔巍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只希望到时候兄长不会后悔今日所做出的决定。”
崔巍死死握紧了拳头,旋即立马站起身来,整理了衣裳后,最后一次恭恭敬敬的向自己最为敬仰的兄长作揖行了一礼,言道:
“崔巍今日拜别兄长,兄长多多保重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