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着斗篷,正打算将琬儿送出门外。
琬儿却伸手搭在了门边,阻我前行,笑着言道:
“你可得乖乖在此处待着,待我出门后闩好门。”
琬儿边说着边伸手扣了口木门,发出三次奇特的抠门声响,我闻听不觉凛神。
“听到敲门声,我唤你开门之时,你才能开门,可听清楚了?”
琬儿脸上是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微微有些愣神,见琬儿顽笑之中又带了几分严肃,便也很快明白到她的良苦用心。
我撇了撇嘴,嘟囔道:
“这是将我当作三岁孩童了?”
琬儿笑了笑,伸手轻轻掐住我的脸,言道:
“据闻,这山精鬼魅啊最喜化作人形,专吃那些夜宿于荒郊野岭的旅人,或是扮做可怜孩童,或是伪装成美yàn • fù人,巧言骗得那些旅客将门打开,似你这般如此好骗,保不齐将其引入屋来,介时小命休矣啊……”
哎呦喂,我这媳妇儿不仅将我当作孩童,敢情我还是个傻的。
“美yàn • fù人?那……究竟是有多美艳?”
我觉得我是皮又痒痒了。
“嗯?”
琬儿这一哼哼,我吓得急忙扒拉住琬儿的手,鼓着脸皮,讪讪说道:
“既然如此危险,你还是别出去了,就守在我身边,毕竟我这条小命可精贵着呢。”
琬儿抿嘴一笑,看我一脸得瑟的模样,伸手又作势要掐我的脸了。
“哦,是有多精贵啊?”
我自然是猴精猴精的,十指交缠着让她没机会再对我下手,随即得意的说道:
“自是无比精贵,毕竟我可是有公主殿下疼着,燕王殿下爱着,你说精不精贵?!”
琬儿不觉微微一愣,没想到我这厚脸皮的功力不但突破了不要脸的境地,还更上一层楼了,真是令人瞠目。
见我越发没脸没皮了,琬儿附着我的手一道伸来揉搓着我的脸,道:
“这脸皮果真是厚实得紧。”
琬儿啧啧称奇。
“难道我有说错么?”
我却有恃无恐。
琬儿嗤笑一声,转而捏了下我的鼻梁,颇为无奈的言道: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
闻言,我得意的笑出声来。
“话也说回来,你方才所说的桥段好生耳熟,我倒像是在哪本志怪之中瞧到过……”
那个什么山精鬼怪化成人形夺人性命的志怪故事,我确实是在某本志怪书上瞧到过的。
“不就是你放在床榻案边的那本志怪么?”
“啊,对啊!”
琬儿这一提点,我便想起来了,确实就是我放在床榻桌案上的那本书。
“我放在那儿的书,你也会看么?”
意识到这点,我忽地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床榻自然就是咱们家公主府的床榻了,而那本志怪我都还没看完,因为就在那没多久,北魏针对北齐的战事便触发了,后来的事情也就是现在所见的模样。
我只知道,琬儿不在我身边的那段日子,一切都变得索然无趣了……
“难道,你放在那儿的书,我看不得?”
琬儿这声反问,倒像是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书藏着掖着不让她瞧了。
“怎会看不得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书……”
听我这般着急的回应,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看来,你真藏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书了……”
哎呦喂,真是嘴欠!
“欸,这个么,咳咳……”
我一时间语塞,无言以对,只能故作咳嗽,以作遮掩。
琬儿却是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我在一边矫揉扭捏、遮遮掩掩的,先是伸手为我拉了拉斗篷,面带微笑的对我说道:
“看来,等回去以后,得帮你将那些藏书好好清点清点了。”
“欸,别……”
书可是好东西啊,似我这般爱书成痴的,这动我书不就是动我命么?
“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书,要说有,也就那么一本……”
说到这里,我忽地脸红说不下去。
“噢,那本《御妻十八式》,是吧?”
哪知,琬儿毫不遮掩的就将那书名脱口说出。
啊。
我瞬间便满脸通红,忙双手掩面。
没曾想,琬儿竟然还记得这茬呢?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啊?
“说起来,你把那本书藏哪儿了?”
哈,我都听到了啥?
止不住一脸惊讶的从指缝间偷看琬儿,心里不住揣测琬儿这又是动了什么坏心思了?
“你这脸皮厚的竟也会脸红?”
琬儿的调侃也提醒了我,我都已经如此不要脸面了,做甚这般扭扭捏捏的?
这太不像我了!
“我没有藏那本书,虽说是本春宫,可也用不着那般藏藏掖掖的呀,更何况我还听坊间传闻那书好像还出了续作,似乎卖得格外的好……”
说着说着,我便不免生了好奇之心。
琬儿瞧我这模样,便知我心中作何感想了。
“你很想看?”
我舔了舔唇,带着点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却又十分实诚的点头说道:
“想看啊!”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位画师的画工技艺确有过人之处,以往所见压箱底一类的画作粗糙不说更缺乏美感,人物线条表情呆滞,动作也十分僵硬,更别提对周遭环境的刻画了,而环境的刻画对人物感情的凸显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可这些东西古老陈旧的压箱底不是没有就是早已失了趣味,所以也就不难理解,这位画师的春宫图为何会卖到脱销了,据闻百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