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注意到陌生人的是小凤,她脊背一凉,感受到一股血脉的压制,她翅膀不扇了话不说了,挂在树上瑟瑟发抖。
好想跑,可是她不能丢下悠悠,小凤缩成一个奶黄团子呜呜咽咽。
“真好吃,虽然它挺笨的,但是锻炼得真好。”胡悠悠嚼着肉质紧实的兔肉,他含含糊糊说:“要不是它受伤了,我肯定抓不到。”
除了那块灰色布条,周围零星散落一地兔毛。
兔毛和少年衣服上一样溅有血渍,纯白沾染鲜血,如雪地红梅尤为明显。
应容轻咳一声:“你是哪儿的小妖,怎么管理局没登记上。”
低沉磁性的嗓音打断胡悠悠的思绪,他微怔两秒后抬头。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他的五官轮廓深,微凸的眉骨英挺,眼瞳是罕见的湖绿色,泛着冷光。
男人身材出挑,一八五打底,顶着冷峻深隽的脸突然出声,胡悠悠怂得身子微颤。
是那位饰演大将军的人类,听说好像叫应容。
微风细拂,卷起一片落叶。
空气中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胡悠悠放下兔肉吸了吸鼻子。
——好香。
是什么比兔肉香一万倍。
见少年发呆,应容眉头轻蹙,再次重复:“没登记的话,尽快去妖怪管理局登记,不然会被当成黑户的。”
这回胡悠悠听明白了。
妖怪?
人类怎么会知道他是妖怪的。
完蛋了,他会被捉去研究的。
吃饭的心思全无,胡悠悠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眼睛滴溜溜转,他抬手往长袍一抹擦干净满手油,软软嗫喏:“什么妖怪,我不是妖怪。”
一头银发粼粼波光,不是妖怪才怪了。
应容眉梢轻挑,直言不讳道:“你是......猫妖?”
“你胡说,我不是猫妖,我是狐——”
急于和猫妖撇清关系,脱口而出的反驳在山间响彻。
“咕咕咕!”小凤战栗不停,大着胆子提醒。
胡悠悠瞪大眼睛。
人类简直太狡猾了,他差点就被骗了。
传出去,他这条九尾狐的颜面还往哪搁。
“狸”字硬生生憋回喉咙,胡悠悠拿起兔肉就跑,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望着那一抹雪白,应容捡起地面的银丝,指腹细细摩挲两秒。
北极狐吗?
怎么会出现在云雾山。
他掏出手机,将毛发的照片发给管理局。
【应容】:云雾山可能有两只小妖,一只玄凤鹦鹉,一只北极狐。
【妖妖灵】:应先生,北极狐不会出现在燕市吧,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应容揉揉眉心,垂头打字:【不清楚,现已报备。】
【妖妖灵】:好的,谢谢应先生,接下来的事我们会调查处理的。
片场。
见应哥回来,杨萌把刚场务安排的回程时间说给他听:“群演们明天还要再来拍一条。”
“不是说下午拍好回燕市?”应容拧开瓶盖小抿一口水,眼皮微抬道:“出什么事了?”
杨萌:“好像是什么机器坏了,不过我们明天不用来,下周一直接到影视城拍后面回京的戏份。”
应容淡淡应了声,再一次翻开《江山》剧本。
许是翻过很多次,剧本边缘被磨得起了毛边。
页面上有红黑两种的笔迹,字迹遒劲有力,银钩铁画。
在剧本复杂片段旁的空位,甚至还有重叠两三次的涂涂改改。
是应哥一遍遍分析剧本后新增的内容。
这是影帝能一条过的原因。
盯着男人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杨萌愤懑道:“哥,你都看这么多遍了还看?该看的人不看,可以不看的人还在孜孜不倦。”
话里有话带着一股劲,应容眼睛微眯着淡定翻开下一页:“什么事直说。”
杨萌:“不就是那黎语,又开始炒CP了。”
黎语是《江山》的女主,说是女主也不完全是,毕竟占的戏份比重不算多。
她扮演男主心悦的女人,在应容饰演的大将军打仗期间被反派陷害,拖着病弱的身子苦苦支撑,和回京的男主刚见上面互诉衷肠后便撒手人寰。
两人的对手戏大多是回忆里青春年少的暧昧。
就这简单的戏码,拍戏时不知反复拍了多少场,黎语加上他微信后有时会来问戏。
下周一的那场戏便是女主杀青戏份。
一想到她毫无表演痕迹的脸和靠眼药水才能哭出来的业余。
应容眼里更是疲惫。
杨萌将手机递给应容,是一段采访视频。
黎语身着一袭白玉兰色礼服,娇羞地对记者说:“谢谢应先生一直以来在片场对我的照顾。”
*
胡悠悠揣着兔肉飞快逃回窝里。
狐狸洞挖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坡,山坡表面被绿色植物覆盖。
小凤窝在胡悠悠长袍帽子里,自言自语:“那人真是吓死鸟了,简直不讲武德。”
一进洞,胡悠悠就变成一只漂亮的小狐狸。
白色的长袍一并消失不见,小凤飞到一边落下。
狐狸脸是标准的细窄,尖腮但脸颊肉肉的,看上去憨态可掬,圆圆的鼻尖像颗黑色小球,耳朵整体偏圆,耳朵尖粉粉嫩嫩。
眼睛和人形一个色,是湛蓝的玻璃珠,又干净又纯洁,偏生眼尾微挑,显眼大的同时又添了分妖娆。
胡悠悠灵活地跳上床,床上铺满蓬松柔软的羽毛,一上去后小狐狸就和白羽毛融为一体。
“啊啊啊,好累啊。”胡悠悠伸出纤细的爪爪撑墙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