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得靠脑子。
陈酒身形一晃,纵步蹬墙,翻进一家没有灯光的四合小院。
两个浪人眼瞧陈酒的身影消失在墙内,冲上去就是一肩头,直接撞断门闩,撞开了院门。
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棵枝叶茂密的枣树。
“人呢?”
“上面。”
浪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全神贯注,握紧刀柄,朝着大树缓步压去。
夜风轻拂,树叶簌簌作响。
被撞开的院门缓缓合拢,门板后的阴影里,露出小半个草帽。
……
“救命啊!shā • rén了!”
街上,胖翻译一瘸一拐跑着,叫着,肥胖的脸上沾满汗水和脏泥。
交锋一开始,他就被吓得脚麻腿软,鹌鹑般缩在墙角,但当时谁都顾不上他,直到陈酒撤往小巷深处,胖翻译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连滚带爬逃往街上。祸不单行,天太黑,他踩进泥坑摔了一跤,只好拖着一条伤腿满街大呼小叫。
城西妓馆烟馆赌馆密布,警察局和地头蛇之间有默契,深夜不会派来巡警。而地痞流氓们只顾自家店铺的安稳,至于街面仇杀,谁会管?
砰砰砰。
胖翻译气喘吁吁,拍响了一户家门。
“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浮屠……”
门扉紧闭。
继续拍。
“我在日租界工作,我是虹口道馆的翻译,你们家救了我,日本人一定重重有赏……”
话没说完,门开了。
胖翻译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惊喜之色,一桶泔水泼了出来。
哗啦。
脏水临头,一块吃剩的骨头正好卡在胖翻译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西装领口上。
“看来,没人肯管你啊。”
胖翻译回头抬眼,对上一顶草帽,帽檐下是一双赤红色尚未褪去的微眯眼眸。翻译膝盖一软,扑通地跪了下去。
“我问,你答。”
陈酒用衣摆擦拭着刀上的血,
“还有一个日本人,在哪儿?”
“中谷先生……”
胖翻译顿了顿,急忙改口,
“剩下那个倭贼应该还睡在欢合妓馆里,甲字四房,他今晚不打算回租界。”
“爷,”
没等陈酒回应,胖翻译满脸鼻涕眼泪,居然开始磕头,
“我给日本人工作,也就混个饭碗,我心里其实是向着国家的。咱们是同胞,国人不杀国人……”
“你是国人?”
“是,是,”胖翻译点头如捣蒜,“我自小在津门长大,喝的是九河水。”
“我瞧着不像。”陈酒摇摇头。
“那,爷说我像什么,我就是什么。”
“我看呐,你更像条狗。”
“汪,汪汪!”
陈酒眼中厌恶之色一闪,抬手,长刀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