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活动了两下指头,默默拉开步桩,横刀于身前。
忽然,
一阵狂风裹着雪花吹过两人之间,掀开了附近树上堆叠的叶层。
陈酒头皮发炸,如坠冰窖。
凡是余光瞥到的地方,一棵棵,一片片,一丛丛……挂满了鲜红的眼睛!
……
副千户薛山红着眼睛,轮锯凶狂劈落,切开坚硬的鸢尾花胸铠。
“蛮夷,受死!”
淡红蒸汽喷涌如血花,从狰狞的切口中汩汩冒出,又被疯狂旋动的锯齿抛洒开来,溢满了本就发红的目野。
面前【火枪手Ⅲ型】抽搐两三下,手中细剑无力地垂落下去。
“狗贼蛮……”
笼罩在甲胄中的薛山抬脚一蹬,踢开敌人,拔回武器。直到这时候,阵阵疼痛才从腹部顺着神经直窜大脑,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低头一瞄。
腹铠甲片破裂,隐隐透出一抹灰光。
那是一枚大号铅弹,来自于法兰西军队独有的破甲手铳,也就是所谓的“罐头刀”,幸好角度偏离了一些,没能命中要害,也没破坏重要的零件,只破开甲片擦伤腹肚,鲜血在里头积了一大滩,滑腻得令人难受。
纵目四望,
炮火铳光轰响冲天,各色甲胄交相辉映,密集的弹雨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伴着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音。满地都是残破的铠甲、糜烂的血肉、散落的零件,蒸汽机车上盾牌破碎,发红的枪管喷吐出灼热的火舌。
“这才第一轮冲锋,就打得如此凶……嘶……”
薛山往前两步,一不小心牵扯了伤口,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满嘴冰冷的铁锈味儿。
“大人,退下去包扎一下吧。”
几具明国蒸汽甲胄赶上前,举盾护住薛山。
“小伤,用不着。”
“那也回去修一修甲……”
“休要聒噪!我说了,用不着!”
薛山低喝一声,咬牙站直,山文甲片在蒸汽的吹拂下簌簌作响。
“中军新令!”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顶着枪林弹雨冲到了薛山面前,车尾小旗上日月相辉,
“薛副千户,可算找到你了……千户大人令,着薛山所部前锋,后撤百步。”
“后撤百步?”
薛山愣了一下,急忙开口说,“敌军攻势虽猛,我部尚能坚持,此时撤退,恐堕士气啊……而且,许多弟兄尚在鏖战,大批重型军械一时半会也撤不回去……”
“大人,我只负责传令。”
那轻骑兵用一句话就堵上了薛山的嘴。
薛山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一点头:
“千户有令,我遵便是。”
短铳从臂甲下翻了出来,对准天空扣动扳机,一束刺眼的信号弹裹挟着尖锐的声响,刺破了厚重的云层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