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鸣还在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时,一阵脚步声自远及近。
钟鸣下意识抬起了头,向门外看去,却发现竟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正端着满满一铜盆热水往门内走。
哐当——
铜盆脱手落下,热水洒了一地。
那个小姑娘呆呆地望着坐在床上与其对视的钟鸣,对于自己已然湿了大半的麻布长裙浑然未觉。
过了半晌,小姑娘才如梦方醒,猛地跨过门槛向外跑去!
“老爷!老爷!安少爷醒了!安少爷醒了!”
安少爷……钟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安”字?
奇怪啊……自己不是已经拜托了大师兄,下一世还叫“钟鸣”么?
难道……
钟鸣瞪大了眼睛,身子一僵,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性……
这里不是大师兄给他指定的中天界!
————
过了没多久,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形佝偻、戴着一只独眼眼罩的白发老者。
那中年男人看到了还坐在床上有些发蒙的钟鸣,似乎一下子松了口气,他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嘴中念念有词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中年男人一边念叨,一边走到了钟鸣所在的床边,有些关切地抚了抚钟鸣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定是摔疼了,罗老,吩咐下人过来,给安儿清洗一下伤口,顺便再把城内安福堂的座堂郎中请到府上来,再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中年男人身后的那名独眼老者微微欠身,低头应道:“是,老爷。”
“哦,对了。”中年男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等做完了这些事,再去一趟莫儿所在的私塾,让先生今日提早放他回来罢……这孩子平日里与安儿最是亲近,如今安儿醒了,我若不及时告知这孩子,只怕要怪罪于我啦。”
“对了对了……吩咐下去,赶紧让厨房做些清粥,安儿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只怕已然饿坏了!”中年男人一拍脑袋,懊恼道:“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是……”
可还未等独眼老者走出去,中年男人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罢了,厨房的事情你不必管了,我亲自去一趟好了。”
钟鸣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着进入卧房的这两个人,留心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它钟鸣不知道的原因,两人所说的话钟鸣竟完全听得懂,大概是前世地球的普通话中带了点儿南方一带的软糯口音。
以至于钟鸣此时竟然有些微微恍惚,结合之前看到的那副悬挂在墙壁上的“兵者诡道”书法,心想自己兴许不是转世到了其它的世界,而是干脆穿越时空,来到了华夏古代的某个朝代不成?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散思维的时候,钟鸣很明白,自己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之前的对话中,他勉强提炼出了几个比较关键的信息:
第一,看周围的环境,自己恐怕是转世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高门大户,非富即贵。
第二,面前的这个身着丝绸华服的中年男人,怕是有很大概率便是一家之主了,而后面的那个独眼老者,应当是管家一类的存在。
第三,自己应当是这个中年男子的儿子,但并非是唯一的儿子……而是还有一个兄弟,那个‘莫儿’?听中年男人的说法,自己应该和那个‘莫儿’关系很不错。
……
想通了这几点,原本一直紧绷神经的钟鸣稍稍松懈了一些,在这种富贵之家或许免不了有一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但至少是比投生于兵荒马乱时的穷苦人家中要好得太多了。
“安儿,你刚刚醒转,还很虚弱,我一会儿去给你做些粥来,你先再躺下,不要乱动。”中年男人轻轻拍了拍钟鸣的后背,似乎是想让他躺下。
看到中年男人不似作伪的关切神情,钟鸣不免又稍稍卸下了一些防备,轻咳了一声,说道:“您不必担心,孩儿已经好多了。”
岂料钟鸣刚刚说完这句话,偌大的卧房竟一下子静地落针可闻。
原本还眼含关切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愣在当场,随即脸色剧变,死死地盯着钟鸣。
就连原本一直佝偻着身子的独眼管家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面带愕然。
“安儿刚才……说话了?”
钟鸣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糟糕。
自己画蛇添足了?
难不成自己原本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