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可欺之以方。
李世瑾对李哥表示自己经过一番历练大彻大悟,要开始修道的时候,李哥整个人是懵逼的,完全不知道一向不怎么赞同父亲修道的弟弟怎么也一头扎进了道教的不归路。
“这,这是从何说起?”李哥有些慌乱。
李家修道也可算是传统,祖籍上记载总有长辈修道去的,后来也不见归来,子孙们都只当长辈是成仙去了。李父修道是因为对时局的失望,从知道皇帝下台那天起,他就开始食素修道。
可能是因为还不太放心儿子,又或者碍于儿子的恳求,或者是因为外头太乱,他并没有到外头去,只在家中独居一院,他的妾室中有的不愿离开李家,也就跟着一起食素修道,吃住都在院中,不在外面走动了。
这种相当于自我封闭的修道方式,几年下来,人都修得木了。
得到原主的记忆之后,再想跟李父初见的时候,也略略有些感觉,李父的思维大概都有些迟钝了吧,毕竟李家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修炼功法,所谓的修道只是一种自我封闭外带放飞思想。
“我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回,有些感悟,方知人生短长,只在百年,道法悠悠,可享长生,如此,自然当一心向道。”李世瑾若有其事地说着,有着李父的旧例,李哥不可能不同意。
“这、这可是怎么说的?”李哥还有些回转不过来,“你还年轻,怎么就去修道了呢?你是不是还恋着那戏子,我这就让人去找……”
“大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谁知道那戏子是谁啊,李世瑾懒得回忆这段恋情,着恼道,“你若是执意不许,就是断我长生之路!”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简直就是在说李哥逼他去死,李哥急得汗都下来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话来回转。
李世瑾再接再厉道:“如今我既然已经看开,尘世之事于我都是虚妄,大哥若是不许,我便到外面自寻一个山头度日,以后红尘不见。”
老实人被逼急了只能连连叹气,说:“你自去跟爹说,他若同意,我再不管了。”
说什么说啊,李父早就不问尘事了!
李世瑾装模作样地在李父的院子外头溜了一圈,回来就说李父同意了,李哥竟然也没怀疑,甚至没有再去问一声,无可奈何地也同意了他的做法。
按照李父的旧例,李世瑾把自己的妾室也遣散了,李家的条件不错,还有下人伺候着,她们都不想走,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哪里舍得孩子没人依靠,好说歹说,最后只说定以后若要走便可走,听凭嫁人。
马三娘泪水涟涟,“夫君,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你竟……”她也不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李父也在修道,若是她贬斥修道,可就有非议公爹之嫌,最后只能哭,拖着李世瑾的手哭。
自从归来,李世瑾就没跟她同房,两人没什么感情交流,哪怕原主的记忆回归之后,这部分涉嫌隐私的记忆,李世瑾也是从来不看的,眼下没什么感情干扰,更硬得起心肠。
“我修道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多想。和离书我都写好了,你若是想要嫁人,只管跟大哥说,拿着和离书和你的嫁妆,你日常用的,你都能带走,孩子大哥会照顾好的,也不用操心。你若是不愿意走,只管在这宅子中住着,还是二夫人,没人敢慢待你。”
挣开马三娘的手,李世瑾走得毫不犹豫,他自选了一处偏僻房间,搬了东西过去,关上门,再不许打搅。
为此还发作了两回送饭的,定了规矩,饭食指定时间送,其他时间不许人在屋外徘徊,也不许他们随便进屋打搅。
李哥也吃了几回闭门羹,这之后再没有人不听的,都按照他的规矩做事。
子女方面,李世瑾闭关之前倒是去看了一回,他的孩子跟李哥的孩子一块儿教养,李哥又是个宽厚性子,大嫂也是颇有宗妇气度,兄弟姐妹几个自小就一块儿住着,关系倒是比跟爹妈更亲近一些。
他看了一回,回来说不许李哥给女儿缠足,只说世道变了,也没多说,得了大哥一声叹息,也就准了。
李哥后来还跟妻子感慨道:“弟弟说的没错,这世道变了,我看那些女学生们,一个个穿着短裙,一双天足也没人笑话,照样是人人羡慕的,咱家也别死板了,万一以后都不兴这样了,可是害了女儿一辈子。”
李哥的妻子是当年李母还在的时候就看好的,娘家中也是长姐,性情人品,没有一处不好的,听到这话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叹息一声,同意了,世道的确是变了啊,皇帝都不在了,谁知道以后怎样呢?
哪怕在这种偏僻的镇子上,也不是没听说过外头的兵荒马乱,只看报纸上那些事情就知道了,虽然她不是很赞同女儿家抛头露面,但看总统的闺女都跟男孩子一起上学,他们家这般的已经是闺秀了,倒没必要再让女儿受那小脚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