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
你真是个优秀的烬照传人,够暴躁!
徐小受眼睛亮了,他就是算准了小花巊的性格,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今日圣宫使者敢对他出手,他就站在了大众同情的那一方。
只要能撑住一击不死,事后圣宫都得派人盯着自己,护住自己安全。
——一旦圣宫试炼的宣告结束,徐故生突然暴毙,是个人都会联想到这是因为得罪了圣宫使者吧?
那么问题来了……
病公子徐故生,抗得下圣宫使者花巊的这一击吗?
“住手!”
徐小受能想明白的理,圣宫一方随行的老狐狸们自然也弄得懂。
但这一声“住手”就显得有些虚情假意了,只单单是出声,没多少人真正冒头想要阻止。
实际上,圣宫试炼历年来都会遇到想要找茬的人,跟这些人是理论不了的,他们总能挑到意想不到的刺出来。
而此番更兼在染茗遗址出世的风口上,遇到寻衅滋事的,实属正常不过。
圣宫人才辈出,为何选花巊来当这个宣讲代表,是有他们自己理由的。
金凰广场惊愕者有之,眼尖且反应过来者也有之。
然无一例外,无人出手相助。
但凡是个能混到大势力中高层的,都看得出来,这个徐故生只是被遣于表面的玩具,只是个会说话的炮灰。
暗地里在和圣宫较劲的,是方才那潜于暗处不知何时出手了的人。
那才是大人物!
独独花巊持鼎扑至那病公子脸上时,瞧见这家伙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加之竟又没等到圣宫护道者们的强力制止,她敏锐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这很像师尊说过的什么奸计,忘了。
想不明白不要紧,花巊依靠女人的第六感,下意识收了几分气力,免得真让怒火冲昏了头脑,当场将人砸死。
“轰!”
鼎击于首。
只一触碰之际,虚空炸开一声狂暴巨响。
大地都被震出了蛛网裂纹,灵阵只一触发,瞬息被轰得粉碎。
——这未免有些过于夸张了!
持鼎的花巊都愣住。
她知道自己出的只是三分气力。
且力量上还是收束着的,绝不可能外泄半分,影响到广场上其他人。
可她却看到恐怖的气浪在眼前炸开,将金凰广场掀得人仰马翻。
那病公子中了一击之后,方才替他出手扇人的护卫也不见踪迹,他“嗷”了一声后痛苦地倒飞而出。
一道醒目的血线划过了半空。
广场从内到外,被捂着头轰飞了的血公子砸倒了太多人,砸出了一条通道。
直至最后,那病公子轰在了广场外大街旁的一个摊子上,压碎了满地的爆酱瓜果后,才停了了冲势。
“shā • rén啦!”
“圣宫使者shā • rén啦!”
“昔日的圣人培育之地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圣宫由五大权柄掌势,说一是二,指鹿为马,还不容置疑!”
“他们甚至不给人提问机会,你敢说真话,我就敢打死你!”
“……”
广场上众人还对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感到惊愕时,同一时间,四方冒出了好多个路人面孔,嗷嗷说着一些让人闻之胆寒的话。
各大势力的高层代表们被这般直接的话语说得心惊胆战。
圣宫同行之人,各自只觉眼前一黑——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盖在了所有人脸上!
可回头试图想找到出声者时,那些由某人操纵着的虚拟画像分身路人们,早已消失不见。
“这个该死的家伙……”花巊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紧紧攥着大丹鼎,气得娇躯都在发抖发冷。
那砸人的风暴,不是她搞出来的!
她一击之力,也不可能伤及无辜,让广场人其他人受伤!
一切的一切……
肯定都是那个徐故生在自导自演!
花巊后悔了,她当时就应该真的砸死这个该死的玩意。
可后悔是无济于事的。
花巊眼神一狠,不若趁此机会,将后悔给洗雪了?
想到就做,她猛然再提起丹鼎,想要冲过去将那徐故生装进丹鼎,让他彻底闭嘴时。
脑海里却传来一道声音:
“住手吧!”
这是圣宫护道者在发话了。
“可是……”花巊还想挣扎一下。
“安心,流言蜚语伤不到圣宫,周遭这些人大势力代表都有脑子,看得出来是那徐故生在演戏,他们不敢跟。”
花巊只能暗道一声可惜,最后恶狠狠瞪了那倒在瓜果摊中的徐故生一眼,转身想要重回高台。
圣宫的面子太大了!
即便那徐故生自导自演到这个份上,谁敢哪怕是在口头上附和一句?在试炼开启前夕的如此敏感节骨眼上,选择得罪圣宫?
广场数万人,却是谁都不曾察觉得到,方才那一下狂乱的风暴,以及嘶吼的那几声,只是搅局的前奏。
“好一个圣宫!”
“你们真想shā • rén灭口?我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和事实……”
病公子张口喷着血,更加虚弱了。
他是哀嚎着倒在了水果摊中,在幽桂阁两女匆匆赶来扶人时,才重新起了身。
潜藏暗处的尽人,早已趁乱伸出了穷凶极恶的幕后黑手,张牙舞爪摆布起了一切。
他有如优雅的钢琴家,自我陶醉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消失世界里,指尖如蜻蜓点水般在轻快跳跃。
“道歉!”
广场外区,一位大汉突然起了身,义正辞严道:
“这位徐公子何错之有,圣宫使者何故伤他?”
“伤了人,还这般转身一走了之,连个最基础的道歉都没有?”
旁侧之人听呆了。
转头望去,发现这是洪天宗的六长老赵一铮。
平日里此人虽说也有些侠义之风,但还知道分寸,哪像今日这般头铁?
当着万人面,要圣宫使者给一个路人甲道歉?
“赵长老,何故如此,您别吓我……”
“快快坐下啊赵长老!”
“老赵,你在做什么!”
与洪天宗亲近的人一个个头都大了,惊慌失措拉着赵一铮的衣袖,就要拽人坐回来。
哪知这位斩道修为的赵长老大手一挥,将旁侧人的手打掉,还怒气冲冲转头喝骂:
“正义当头,一个个龟缩不出。”
“青天白日,义字在前,赵某羞与诸位为伍!”
他一甩袖袍,拔身而起,飞上云霄,消失不见。
“走、走了?”
这一变故可谓是吓坏了太多人。
圣宫试炼宣讲现场,因为不公,愤然离席了一位颇有名望的斩道。
这传出去,圣宫的脸得丢到何处去?
“为什么会这样?”
花巊百思不得其解,小脸都沉了下来。
她转眸看去,所见是洪天宗余下人等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对视望来的眼神甚至带有恐惧。
仿佛生怕自己对他们,会如对那徐故生一样,一言不合就一鼎轰去。
“我不会对你们出手的!”
“赵长老说的确实也很有道理啊!”
花巊险些没吐血,只在心头无声哀嚎。
于别人而言很难启齿的“道歉”,她觉得赵长老很有义气,说得也对,那就是可以道歉的。
可正准备出声道歉时。
另一边,又一斩道起了身来,忿声说道:
“我看这位徐公子说的也挺在理的,为何圣宫使者要伤人?”
“莫不成真被他说中了痛处,染茗遗址出世在即,圣宫没有能力保证试炼者在四象秘境中的安全,却还要一意孤行?”
所有人倒吸凉气,齐刷刷转头望去。
青法道派的位置……
这一派,只有他们宗主是太虚吧?
发声的那位,是青法道派的左护法,肖坤?
他们怎么也敢说话的,就一个斩道肖坤,还敢目无圣宫?
圣宫一行人,乃至是花巊都还没出声回应,青法道派的大长老身子一颤后起身,用力一巴掌就将肖坤扇到了地上去。
“你在放大言不惭个什么狗屁啊!”
他话都差点不会说了,舌头打结了再打结。
骂完,大长老哆哆嗦嗦转过头来,迎上了金凰广场数万道目光。
这一刻,他只觉天塌下来了,都没有比此时眼前要更来得黑暗的。
像是骨折一般,这位青法道派的大长老为了宗门长久,啪一下九十度对着高台中央就鞠下了躬,颤声道:
“圣宫使者,我们肖护法时常会犯病。”
“他总是会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这次也是如此,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花巊闭上眼睛,暗叹一声。
她感觉现场颇有古怪,圣宫的人已经在查了,她得拖住。
对于肖坤护法的话,她是不放在心上的,于是道:“我不在意。”
“那就好……”大长老身子一下松弛了。
“青法道派,何故前倨而后恭矣?是因为怕圣宫过后报复吗?”不知何处猛地响起一道声音。
金凰广场,霎时间落针可闻。
花巊险些抄起丹鼎向那个位置砸去。
却闻那青法道派大长老像是受了刺激,猛地起身抬眸,目露精光,昂首挺胸,发出一声嘶吼:
“肖护法何错之有?”
“老夫忍了一世,不能再忍这一时!”
“请圣宫使者正面回应,你们到底护不护得住染茗遗址下的四象秘境试炼者……”
刷一声。
大长老话到一半,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藏在消失世界沉醉于话剧表演的尽人,陡然张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