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备孕一年后,S市迎来了又一个冬天。
早上七点起床,她一边洗漱一边接通了江晏打来的视频电话。
男人三天前出差去了,预计耗时一周。
本来打算让赵阿姨过来照顾温暖,被她拒绝了。
理由是她在局里经常早起贪黑的忙碌,赵阿姨知道了,保准要向老爷子打小报告。
到时候老爷子那边肯定要去烦江晏,让他劝温暖不要那么废寝忘食。
良好的作息比较有利于备孕。
老爷子年事已高,想抱重孙子的心日渐迫切。
温暖和江晏都能理解,但江晏也不可能真为了老爷子的催促拿这事儿耽误温暖工作。
所以到头来被烦的人也只有他自己而言。
一想到江晏可能夹在中间,所有烦恼都由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温暖就心疼他。
江晏也心疼她,自从温暖进了市局以后,每天的工作量超乎江晏想象的大。
不止市局的任务,有时候还得服从安排调配外地支援地方部门,出外勤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回到局里,也多半是在部门鉴定室或解剖室之间辗转忙碌。
温暖有过不止一次和同事在解剖室对着尸体吃饭的经历。
有时候忙起来一整天下来,可能只吃得上一顿正儿八经的饭。
为此江晏时常会给她囤许多相对简单营养的方便食品。
也会让陈宪订私房菜,到饭点时送去温暖工作的地方。
以至于温暖所在的技术部门里,人人都知道她有个有钱又体贴的老公。
入职一年里,温暖和同事们处得很好。
得益于她看似娇嫩却比同期其他两位法医更能吃苦耐劳,也得益于她温柔大方好说话。
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友好都是相互的。
温暖平日里没少把江晏给她备的那些补充体力的进口零食分给部门里的同事,大家吃她的拿她的,难免嘴软手短,工作上也是能帮就帮。
尤其带新人的老法医,几个新人里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温暖。
良好的工作氛围对温暖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是以法医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她半点怨言也没有,入职一年来兢兢业业,勤奋好学。
早起洗漱完后,温暖挂断了和江晏的视频电话。
她换衣服出门,去市局的路上按照江晏的叮嘱,顺道去某家甜品店取了早餐。
是三明治和牛奶。
江晏也算为了温暖的饮食起居费尽了心思。
早餐订了十几家,轮着花样给温暖准备,都是严格按照营养规划过特别制定的套餐。
要么他自己在家时亲手为她准备,温暖已经快被他养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每次江晏出差,她总能在某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或是发消息问他生活方面的问题。
比如她某件衣服,某双鞋的具体位置。
连沈圆星和江柔都说温暖被养得越发娇气了。
但她这份娇气又是具有指向性的。
也就是单在江晏身边娇气。
平日里温暖单独跟江柔她们吃饭,安排餐厅,开车接送,所有事宜处理得有条不紊。
如同她在工作上的行事作风一样干脆利落。
可只要聚餐带上了江晏,温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只顾懒懒赖着江晏,不闻不问,十分潇洒悠闲。
就好像全世界那么多人,唯有江晏在她身边时,她才能心安理得的让自己完全放松,当一个“废人”。
有一次沈圆星问温暖,要是有一天江晏离开她怎么办?
当时温暖愣了一秒,那一秒里她眼里情绪复杂,变幻万千。
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他不会的。”
温暖的回答十分笃定。
那种语气和眼神,直接让沈圆星语塞当场,不敢置信。
后来温暖也问过当事人这个问题。
那时候江晏正忙于在她锁骨上种草莓,他肌理分明的坚硬胸膛滚烫的贴着她,呼吸像酷夏的干燥的风。
与温暖的呼吸交融在一起,酝酿一场云.雨。
听到温暖的问话,男人亲吻的动作稍顿了一下。
随后惩罚似的咬在她白皙胜雪的香肩,在温暖吃痛的闷哼里,江晏卷着舌舔舐着他咬过的那寸肌肤。
从唇缝间挤出一句,“除非我死……”
温暖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了江晏的意思。
——他们之间只有一种分别的可能,那就是生离死别。
打车到市局的路上,温暖一边刷新闻一边把早餐解决了。
在市局门口和同事遇上,对方主动跟她打了招呼,两个人聊着昨天遗留的工作问题,进了部门大楼。
S市市局的法医部门隶属于技术中队。
和痕检等各技术部门的同事归类在一起。
温暖前脚进入法医室,后脚便被带他们的师父陈文正叫去了办公室。
说是让她赶紧准备一下,陪他老人家出个现场。
去现场的路上温暖简单了解了一下新案子的情况。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有人到片区派出所自首,声称自己杀了人。
片区派出所是没有配备法医部门的,只能向市局申请抽调相关部门人员去案发现场勘查情况。
昨晚温暖他们为了一份病理报告熬到了凌晨一点多,也就温暖和另一名同事提早到了局里。
陈文正便把昨天没做完的工作安排给了同事小谢,带了温暖出现场。
路上,片区派出所的同志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当事人交代的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说是当事人被死者家暴,忍无可忍,反击时失手shā • rén。
整个案子的性质还不能下结论,所以需要法医部门的支援,去现场勘验一下死者的实际情况。
温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死者会是她认识的人。
那个曾经带给她黑暗过去,令她陷入长时间的恐慌和自我厌恶,让她对异性产生心理障碍的人……
在看见那个男人尸体的一瞬间,温暖胃里一阵翻腾,转身跑去门外吐了。
带她一年的陈文正见状诧异了几秒,倒也没管她,径直往茶几那边仰躺在地板上的死者走去。
大概三五分钟后,温暖回来了。
她漂亮有型的眉轻皱着,手里还拎着一瓶别人给的矿泉水。
这还是温暖入职以来第一次看见尸体直接反胃到吐出来。
以前实习时,初见尸体,温暖也吐过。
后来吐着吐着渐渐也就习惯了,发展到后来即便对着腐烂到一定程度的尸体。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进食。
所以温暖刚才跑出去吐时,陈文正有些惊讶。
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只觉得看见那个男人尸体的瞬间,心里便涌起了恶心感。
也不知道是心理反应引起的生理反应,还是别的什么。
总不能是她今早吃的早餐有问题吧。
温暖用矿泉水漱口后,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
彼时她师父陈文正已经开始对死者尸体做初步检查了。
瞥见温暖回来,陈文正问她:“身体不舒服?”
温暖摇摇头,“大概是刚吃完早饭没多久。”
她这番说词陈文正是不信的,只让她结束后去医院检查下,别是肠胃出了毛病。
温暖应了,紧接着接任了他老人家的检查工作。
直至初步检查完毕,温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死的人竟然是她曾经的姑父秦家明。
根据现场情况和尸体体表情况,温暖将自己得出的结论综合整理了一下,简单报告给师父陈文正。
初步判断秦家明的死亡时间为昨日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之间,致命伤在后脑勺,为钝性外力造成的伤口。
死者旁边的电视柜尖角还残留着血迹,大体是死者在和凶手争执时被推搡摔倒,后脑勺撞在电视柜一角导致的死亡。
初步勘验现场和尸体后,温暖和陈文正便先带着尸体回了局里。
一路上温暖都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她没想到失手杀死秦家明的人会是她的姑姑温春华。
她不知道秦家明他们一家子是什么时候从Z市搬到S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