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儿看见梯子开始自下而上解体,吓得大叫,同时手也不听使唤了,抓住枝条不肯松手,无论孙云怎么抱着她往上爬,她干脆就是不动。危机时刻,正好从上边又降下来一段新的梯子刚刚形成落到跟前,孙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这个云梯,就势登上这个梯子,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抱住晖儿,同时腾出一只脚也勾住晖儿的腿让她的脚也搭在新梯上。刚站稳,新梯子开始向上飞起,与此同时旧梯子全部瓦解。
景晖还在攥着旧梯子的枝条,结果突然发现,枝条瞬间枯萎消失,手中一下抓空,吓得她又是紧闭双眼一声尖叫。孙云一边搂着她一边喊道:“景晖!景晖!别喊!我们没掉下去!”
晖儿睁眼一看,孙云正抱着她站在另一处云梯上,缓缓的往天上飞。头上和四周,许多蜻蜓的羽翅正纷纷降落,晶莹剔透,犹如落花。空中瑞彩千条,耳边微风荡漾,简直美轮美奂,璀璨夺目。景晖当时便被眼前的美景惊呆,早忘了害怕。她张了半天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随着慢慢升起的云梯,感受着空中翱翔的自由。
孙云的感受要比景晖更美,因为除了美景视觉之外,还有近在咫尺的美貌视觉,柔弱无骨的美体触觉,沁人心脾的体香嗅觉。这一刻,孙云突然回忆起在淮河龙宫密境,他和小月一起从水底往上升起逃生的场景,那一刻他和小月都觉得幸福无比,都希望这如果是一种永恒多好,俩人环绕在美景之中,无忧无虑,翱翔天地,直到永远,当时最大的缺憾就是没有相拥,今天这个愿望竟然换个同样让人憧憬的背景中再现。
停了片刻,孙云突然醒悟,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小月,而且他也发觉自己搂着景晖实在太紧,甚至超过热恋情侣的尺度,完全是夫妻才有的亲昵,他脸一红,赶紧悄悄先把腿撤回来,然后再把手松开。结果景晖并没有抓牢枝条,弄得身体一空,本能的抱住孙云,孙云也一紧张,反手抱得更紧。这下景晖也发觉有些不对,脸色绯红,煞是好看。
孙云忙说:“晖儿,快抓紧,我们还要继续换梯子往上去。”景晖点点头,孙云为了少让景晖爬梯子,每次发觉云梯上升的速度开始缓解的瞬间,便看准又一个正往上升的另一个梯子,快速的抓到手,然后调整好位置并到上面,接着再把景晖也扶过去,随着新梯子的上升,旧梯子便分崩离析,羽翅纷纷滑落,漫天花雨,再去生成新的梯子。
这样,俩人爬几爬、换几换,不知升了多高,突然看见头顶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铜鼎。说是铜鼎是铜板的纹饰像鼎纹,实际上他们所处的位置只是铜鼎的一个边缘,确切的说是一个底边缘,往上看不到顶,往两侧看不到边,往底部看不到头,整个一个无边无沿扯地连天。说是鼎也只是感觉是,因为这么大铜板,锈迹斑斑,除了铜鼎,想不出还会是什么。再说,刚才老头说了,此处是丹炉密境,那么材料投放的位置应该是丹鼎,也许就是这里。
来到铜鼎的底部,这时候可以看见铜鼎的侧面,除了有自由垂落的黏涎外,还有许多粘连在铜壁上的垂涎,这些粘连的垂涎,大概已经干缩,像藤枝一样层层叠叠,显得很厚。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些自由垂涎断裂或干枯后,都会粘在上面。
到达这个高度,不仅薄翅见少,连垂涎都已经停止产生。孙云想起来大概按老头所说云梯已经消失,看来他和景晖还算幸运,终于及时安全的脱离地面。剩下的应该继续往上爬到青铜的顶部,没有了天梯,只能借助铜壁上的凹凸纹刻加上枯枝往上爬。与普通铜鼎的纹理不同,此处的纹理显得粗糙许多,好像是普通鼎纹放大了千百倍,因此凸出或凹进的饰纹上面,宽阔的简直像栈道,而且边缘还有枯藤保护。
孙云拉着景晖爬到铜墙侧面的凹凸墙壁上,凹凸的纹理有水平的、竖直的,也有斜向的,水平的可以歇脚,斜向的可以攀岩,竖向的只好借助枯藤。只是枯藤都是透明的干黏涎,生怕不知什么什么会断裂,所以孙云每次都会抓住两支以上,而一旦这种时候,身体已经悬空在铜墙凹凸的墙壁外侧,高不见天深不见底心惊肉跳,孙云自己还好,身边还有个女孩,每到这种情况,都是面如土色,孙云只好尽力的借力照顾。
爬行的过程中,孙云用手扶着铜墙,感觉温度还很热,但已经不至于烫手,此外达到此处的高度,感觉空气的湿度越来越大,似有大量的水汽往下沉,以至于能见度并不远,大概这也是看不到铜墙侧边缘和顶部的原因。
攀爬的速度明显的要比乘坐云梯的速度慢好多,尤其带个女孩儿,即要帮她借力,还要保证安全,因此俩人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爬了多高。这时,俩人突然看见头顶上方不远,青铜墙壁上出现一排气缝,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气洞,洞口的高度能有数尺,横向的几乎连成一排,一直延续到两侧无尽的视线外。
气洞中呼呼的涌出类似蒸汽的云雾,这些气雾出来之后,一半上升一半下降,不过此刻气雾的浓度似乎并不浓稠,感觉温度也不是很高。此外,随着气雾的喷出,依然有少量的延涎带出来,不过并没有下垂下落,而是直接粘在气洞下方的墙壁上,形成流坠直至枯藤。也有的洞口比较dú • lì,正吹出气泡,气泡破裂后便形成薄翼,错错落落飘下。
原来此处就是天梯形成的源头,孙云不禁感叹这个密境结界的设计之精巧,造化之超能。景晖问道:“云郎,这个洞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会有雾气冒出?”
孙云摇头:“不清楚,看来此处密境倒是奇妙,我原来还以为之所以云雾笼罩,是因为天地自然所为,却原来有专门制造云雾的铜鼎,当真是令人震撼。”
景晖道:“说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吧,我们用不用进去呢?”
孙云看看景晖笑道:“看不出你挺会分析的,你说得对,里边一定有玄奥,只是我们不能从此进去,你没发现我们正爬坡的墙壁,以及上面的洞孔温度很高么?我担心一旦我们从此处钻进去,便会被蒸汽熏成蒸ru猪,也许你蒸出来既好看又好吃,而我肯定不好。”
景晖红脸道:“讨厌,你不准笑话人家,我只是随口说说,哪有你懂。”
孙云道:“我也不懂,只是开个玩笑,让你笑笑免得你太疲惫。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寻个不冒气的位置,还要爬到上面去。”
景晖说道:“恩,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跟着怎么办。”说完靠着铜墙半躺半坐眯缝眼睛开始休息,大概这会儿她实在累了,加上有孙云在身边守护就得安全,很快就睡去。
孙云看着景晖的面庞,心想,从小时到现在,自己经常遇到一个问题,即自己的师弟师妹甚至一些同学,经常被他们的父母以及老师,灌输一件事情,那就是凡事要听自己的,就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弄的自己很有负担。久而久之,自己很想逃避这个责任。其实,自己的性格应该是恬淡的倾向,不喜欢承担压力,不喜欢做领导,甚至有时候很想犯点小错误,开点小差。可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自己一直是师弟师妹的榜样,不允许有丝毫的懈怠,只能循规蹈矩,弄得自己心里很扭曲很叛逆,但却一直不敢发泄。
自从开始经历密境,自己终于不再成为别人的标杆,自己终于能按照内心的喜好或判断决定行动的方向,梦境里虽然仍然有许多人还喜欢听自己的,比如刚才景晖对自己的信赖,但是这种信赖没有负担,因为无论失败与否,只是一场梦,而且是基于自己的认识,而不是别人的观点、世俗的标准,而一旦成功,则是自己运筹帷幄力挽狂澜的激发。
因此,有时候孙云越来越留恋于自己的梦境之中,而不喜欢真实的生活,因为真实生活漫长枯燥无奈,没有激情,没有波澜、没有惊心动魄,最关键有自己不喜欢的压力。
但梦境也有最大的缺点,就是虚幻和短暂,本来寄希望于在梦境思考人生的终极意义,或者突破一些生活中的桎梏,但是始终没有收获。没办法,有得有失,不能尽得。
孙云正坐在景晖的身边,出神的看着并不能看得很远的浓雾,突然觉得手心一片滑腻,原来是景晖抓住他,他看看景晖,只见景晖半睁着眼睛说道:“云郎,我发现你的心真善良。”
孙云一愣,问道:“怎么这么说?”
景晖道:“因为我知道,虽然你爱慕我的容貌,不在乎我的境遇,也不嫌弃我的身世,但你心里并没有我的位置。不过即便如此,你依然不图所报帮我,让我实在感动。我要是你的心上人就好了,我真羡慕她。”
孙云笑笑,这些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别想太多,我们还要继续爬上去呢,你看,气孔之上的墙面有个凸出的横檐,凌空水平,而且还没有藤枝,似乎很危险,咱俩要格外小心。”景晖顺着孙云的手指,果然看见上面横着向外探出一尺,没有任何把手可以依托,稍不留意或许就会掉到万丈深渊,即便不摔成肉泥,也要葬身火海,她不由自主的又往下探探头,浓雾遮盖深不见底,吓得她立刻连连打着激灵,捂着眼睛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