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正坐在一个铜镜前梳妆,宫女前后的忙碌,郑俨端着一个首饰盒陪着说话,胡太后看着镜子有点走神。郑俨道:“太后,选哪个?您今天是怎么了?为何神不守舍呢?”
胡太后回回神儿,指了一个头钗,宫女取出来插在刚刚梳好的头上,太后一边看着镜子端详自己,一边点点头,可是突然像是被镜子里的什么东西吸引,双手合十竟然礼拜起来。
郑俨一愣,道:“太后,您糊涂了?这是镜子,不是佛像,而且早上不是拜过佛了么?”
胡太后再次回神儿:“可是的呢,不知为什么,我这神志有点恍惚,镜子总觉得是佛像。”
郑俨道:“您就是关心则乱,其实不就是去白马寺问卜么?虽说那是佛家中土的祖庭,可您从昨天就开始斋戒沐浴,可说是够虔诚的了,还有什么觉得不妥的?”
胡太后道:“哎,还不是为了陛下的事么,我的心总放不下,季然,你说该让陛下去么?”
郑俨沉吟一下道:“太后,利弊关系徐纥和元徽他们都说的很透了,大胜也好失利也罢,无非是我们对亲政一派控制程度的强弱变化,没到天塌地陷的地步,总之各有利弊,判断不明罢了,这些我并不看重。我想的是,太后作为母亲,先帝早逝,您孤儿寡母不容易,所以您一切的本心,应该以先帝对您的遗愿为初衷,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您是先帝该如何。”
胡太后听了,眼睛有些湿润,看着郑俨道:“季然,你真是老天赐给我的知己,若我不是嫁给皇家,也许我们早就儿孙满堂了,这些年没有你陪伴我身边,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过来。”
郑俨道:“太后,您是鸿鹄,我只不过是燕雀,您若栖息在我这里,怎能一展宏图呢。”
胡太后笑道:“得了,你就直说我有野心罢了,可你也不是普通的燕雀,至少是一个心胸宽广、想飞上九霄的男儿,所以我才愿意带你一起翱翔。”
郑俨道:“是是是,托您的福了,哦,时辰不早了,梳妆完稍微吃点斋饭,就该出发了。”
胡太后笑笑,端正身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装束,可是突然觉得镜子又变成了佛像,而镜子里的她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城西阜财里侯庆府邸。
一个长相极像胡太后的漂亮中年女子,正对着一尊铜像跪拜。佛像一尺有余,庄严相好,不过通身铜体并未镀金,因此光华暗淡。相反,中年女子,衣着鲜丽,妆容妖娆,容貌气质,与胡太后竟有一比,简直像孪生姐妹。不过此刻,她跪在佛像前,也像丢了魂。
此人姓马,是大老板侯庆的夫人,俩人中年得子,名唤丑多。住在阜财里的人,多是商人,家中富庶,侯员外家不例外,家里哪都称心,唯独子嗣的事情不如意,除了原配马夫人生下一子外,再无开枝散叶,而这个独苗也不省心,首先是智力低下,比别的孩子笨些,其次不爱学习,成天疯跑,还经常被小朋友骗吃零食,且被取笑,因此夫妻俩一筹莫展。
此刻,马夫人念着念着佛经,突然心口憋闷,变颜变色,丫鬟婆子见了,忙到前边喊来侯员外。侯员外一进来,看见夫人的模样,立刻喊道:“去,快去请大夫过来。”一个小厮领命出去。侯员外抱住夫人道:“夫人,你怎么样?来人拿杯水过来。”
有人端来温水,马夫人喝了一口,脸色略微好转:“我没事,就是心里闷得慌。”
侯员外道:“好好的,怎么心口难受,早间吃了什么啦?”
马夫人道:“没有,我们不是一起吃的早饭么。”
侯员外道:“那会是什么原因,哦,是不是丑多又惹你生气了,这个小子,总不省心!”
提到儿子,马夫人立刻紧张起来:“哎呀,丑多今天又没去私塾吧,是不是又逃课了?”
侯员外道:“算了,逃就逃吧,我们以后也别指望他,他只要不把家败光就行了。”
马夫人纠结道:“可是就怕他在外边乱跑出点事儿怎么办,我刚才心慌,感觉丑多好像会有意外,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侯员外无奈,立刻吩咐人去找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