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问道:“要是要杜先生选的话,杜先生会认为什么样的人最讨厌,最适合在一个故事中成为讨嫌的角色?”
杜白猎道:“这个问题也是我想过很多次的,其实书中的好人和坏人最终都不是被人讨厌的,因为找借口是人类的天性,一个人太好的话,人们会想尽办法扒出他不那么体面的过去,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平凡不是天经地义的。
假如一个人坏的话,人们又会想尽办法去找他的好,发挥最强大的同理心,表示自己还是善良的。”
停顿了一下,“最讨人嫌的角色,应该就是那些不坏,但是有些……”
斟酌出一个词语:“不知廉耻的人。”
陈粲平躺在床上,仿佛猜出了他下一句话。
杜白猎道:“就是有一些不那么有责任心,并且把一件无理取闹的事情做的理所当然并且没有礼貌!就好像我的邻居,当然,我不是故意在这里说他不好,也没有暴露他本性的意思。我只是想回答这位记者先生的话,解答疑惑,希望沈洛先生不要介意。
这是为了很多人的文学,为了很多个IP的形成,甚至会拯救一个产业……”
陈粲:“……”
她能说她三岁的时候就不干这事儿了吗?
也是无聊至极,她竟然把节目听完了。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再差一步就可以和周公手牵手逛公园了,窗子上突然嘭的一声。
陈粲被吓醒了。
玻璃并未被打破,但从那一声中可以听出,并非是材质好,而是作案者手下留情了。
陈粲终于意识到不对。
杜家那座剧院中的钢琴声又响了起来,仿佛亡灵召唤一般,活生生要将人的灵魂移位。
打开手机,离听完电台只隔了半个小时。
杜白猎应该没有回家。
是谁在弹钢琴?
窗子下面是谁?
今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想到昨晚做的梦,她浑身泛起疼痛感,对外面的景象充满了想象。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迷路的麋鹿,分辨不了方向,正如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何时发生的,她一概不知。
不知怎么就成了每天晚上的常态。
她甚至有些怀疑昨天晚上不是在做梦。
可她从来不信鬼神,就算是鬼想来索她的命,她也能让他空手而归!
下了床,屏息走到窗前,一气到底,拉开窗帘。
窗面上一滩血,鲜红、无辜的血。
陈粲冷着脸,将窗子打开。
若是从这里跳下去,便会直接进入渔市。这半个月是禁渔期,渔市的东西都不新鲜了,客流量大大减少。
而在楼下,黑暗中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但哪一双眼中好像有特殊的仇恨,让陈粲不得不仔细观赏,仿佛是一种美丽。
黑暗中的人笑了。
陈粲也笑了,低声道:“是阿南吗?”
那个人走出刺猬花丛,把脸暴露在月光下,精致的轮廓与记忆中的少女全无二致,扬起脸来:“是我,你还记得我?”
夜晚这么安静,即便是折下一枝花来都能发出足够让两个人听见的声音。
陈粲的话中,从字句到修辞再到语气,都是关怀的:“阿南,你真的来找我了?昨天晚上也是你吗?”
女孩的目光像是在仰望月亮,也像是在仰望她:“是,都是我,你下来。”
陈粲突然狰狞一笑,在夜晚中比那很可能是鬼的女孩还要可怕:“你上来吧,我这张床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睡。”
女孩眼中的向往将要满出来:“真的?”
不等陈粲的回答,她已经腾空而起,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在她离窗子十米之隔时,陈粲冷冷的将窗子关上,女孩的脸贴在窗面上,和陈粲对在一起。
她发怒似的:“你——”
陈粲笑着:“让你上来你就上来,这么蠢啊?”
女孩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失去了刚才飞上来的超能力:“陈粲,你忘了欠我的了吗?”
陈粲看着她道:“我欠你?阿南,如果你真的是阿南,就应该知道,最不该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女孩脸色变了变,眼睁睁看着陈粲拉上窗帘,重新躺回到床上。
帘子上的流苏轻轻摆动着,陈粲睁着眼,突然给杜森野拨了电话。
很快就接起来了。
杜森野为了打游戏,晚上基本是不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