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视频发出去后,云小溢的声明基本作废了,反而引来一堆黑粉的指责,现在大家都去她代言的品牌官微下提议跟劣迹艺人解约,品牌方那边开始删她的代言官宣微博,大约要解约索赔。
虚拟偶像团Nikosix那边为了不被牵扯,把通稿和营销全撤了。
庆虞终于放松下来,趴在桌上深呼吸。
邹树看她疲累的模样,忽然间明白为什么顶峰陨落的人那么多,能被称为‘千金归来’的却只有她一个。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优秀的人还在彻夜不眠的努力。
“云小溢再没办法反击了吧……”
凌成颐道:“她现在但凡敢说一个字,都会被网友骂死。”
“幸好,”邹树说:“我那个号好像保住了,没人在意那条举报微博。”
庆虞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近期这个号不要发跟云小溢相关的东西了,保持之前的更新频率就不会被怀疑。”
邹树虽然没有大火过,但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见过不少,却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大大咧咧、坦诚以待的,心底有些异样:“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在这儿噼里啪啦几个小时的,你就不怕我把事情爆出去?”
话说完,旁边的凌成颐和立津登时伸长了脖子观战。
庆虞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你爆料出去网友只会夸我厉害,但我要是爆料你养营销号,你可就完蛋了,孰轻孰重还是掂量得起的吧。”
邹树干笑一声,道:“你之前还接韵诗和知禾的代言呢,就不怕网友扒到你头上?”
庆虞摇头:“怕什么,我又没有天价代言费。”
邹树不信。
她现在已经被提为一线艺人了,代言费肯定超过了五百万。
凌成颐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韵诗的代言是七年前签的,那会儿韵诗在做下沉,十年期间的各种广告以及平面都拿五百万买断了,所以她现在给韵诗出妆教拍短片都拿不到钱,直播另算。至于知禾,她签之前跟知禾有协议,她不要高代言费,但知禾也不准因为新代言人而提高商品价格。”
知禾当时不同意,如果衣服价格没提上去,回报率怎么办?
双方协商后,庆虞提议把代言费的一部分作为补贴券发给粉丝,这样也不影响知禾今后的品牌价格定位,两全其美。
凌成颐颇有些无语:“所以算下来,她最近几个月什么钱也没赚到。”
最大的一笔收入就是庆之远给的三千万。
邹树用一种富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免怀疑她是在作秀,但是并没有看到过她营销自己人品的消息,又不甚确定了。
跳开这个话题,她道:“排名结果出来了,前十跟上一次没差别,你可能需要发微博给你助演的那组训练生加油。”
刚才紧张的一役过后,庆虞脑子一团浆糊,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赶紧去看节目组的官博,钟采迎还是第四名,许一淼第七名,其他几名队员十名开外,但比前一次进步了好几个排名,已经很不错了。
她挨个去她们的微博下留评,又给钟采迎和许一淼发了微信,恭喜她们拿到了前七的名次。
钟采迎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聚会上回来,盯着那条消息许久没有反应。
她现在对庆虞的感情很复杂,之前在剧组第一回见面,她只觉得她像个傻白甜,长得不错,智商不高,可以睡。
结果给了房卡的那一晚,庆虞带着经纪人和助理上门表演才艺。
之后她愈发觉得这个女人蠢笨了,都不知道好好巴结她。第一次改观是看到剧本的时候,她被庆虞的才华惊艳到,那个剧本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她突然不那么嫌弃这个女人了。
一直到拍完戏后,她经纪人跟顾崇商量之后公关的事情,顾崇说庆虞已经帮她想好方案了,剧组在开拍前就已经在网上渲染‘钟采迎为戏痛揭旧伤’的气氛,之后官博下场证实,为她吸了一大批粉。
那时觉得这个人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甚至有点可怕。
按理说她应该远离如此冷血的人,可在剧组相处了几天,她总是在她身上看到从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是她见过的第二个会自己拧瓶盖、自己系鞋带、自己带饭的女艺人。
另一个是年郁。
虽然进了娱乐圈,但她对娱乐圈的人没什么好感,每次在活动上见到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艺人,她就会堕落的心安理得。
大导演的千金、娱乐圈新一代小花,双重头衔让她深受万人追捧,她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拍戏客串时过去露个脸就可以了,台词也不用背,现场有提词器,后期有配音。
网络上到处是她的消息,可她却什么努力都没做,那些名利和金钱就好像是自动排着队往她口袋里钻。
起先她也会焦虑,但后来见的圈里艺人多了,发现大家都一个样,她也就释然了。
直到见到庆虞,
她在纸醉金迷的夜里被人暗杀,重生在现实主义觉醒的清晨。
原来艺人是需要有才华和演技的,原来有人可以两者兼得。
她觉得不甘心,开始焦灼起来。焦灼的同时又在庆幸,至少她艺德未泯,至少她还向往有价值的人生。
《不要爱我》绝对是她拍的最认真的一部戏,深夜背台词、不用替身、私底下找王已商请教演技,她从没这么努力过,也从没这么充实和无愧过。
半决赛训练的那几天,她更焦虑了。
怕庆虞过来看到的是一塌糊涂的钟采迎,她知道,庆虞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她的追求和未来的理想里根本没有她这种人。
这个发现让她自卑极了。
拿到死亡题目《青灯辞》以后不敢通知她,怕她帮忙解决这个问题,怕她会大放异彩。
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那几天一直都睡不着,怀着对那个女人的期待和恐惧。
可事情并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发展,她知道《青灯辞》曲子是抄袭的,歌词是拼凑的,所以让她们自己填词,让节目组的编曲老师重新编曲,自己只是起到了组织作用,并没有过多干涉。
排练的时候她一直把自己当成观众,找到她们每个人的不足,让她们自己改善。
台上庆虞只有两个单独镜头,但那都是给许一淼的高音和她的戏腔做配,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她们的舞台,并没展现过多的才能压迫大家,相处起来很舒服。私下里大家都成了迷妹,发手机以后还拿小号帮她控过评。
就在她以为她是个平和柔软的人时,她转眼又和云小溢展开一场史诗级的舆论之战。
聚会上一直心神不宁,怕她被云小溢搞下去,甚至想联系钟家帮忙,但是不等她做完心理斗争,她自己已经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亲眼看着黑粉从‘营销咖滚’扭转到‘漂亮姐姐真惨’的那一刻,她内心复杂至极。
她看不懂这个人,说她冷酷不为过,但她又不是完全冷酷。
那种煎熬的情绪无法名状。
尤其是这会儿看到她发来的祝福消息,只觉得难受。
刚才差点被恶意营销到退圈的人,竟然还发消息祝福晋级的训练生。
钟采迎攥紧了手机,不知道回什么。
朝许一淼那边看了一眼,内心上演了一场推拉戏,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趁着其他人不备,问道:“那谁给你发消息了没?”
许一淼之前跟她没什么话,现在唯一能谈的就是庆虞,几乎秒解码‘那谁’,拿手机给她看:“发了。”
钟采迎看了一下,她收到的消息比自己的字多。
抿了抿唇,道:“你们之前聊过?”
许一淼看了她一眼:“聊过啊,聊了挺多的。”
她边说边往上翻聊天记录。
钟采迎眉心跳了跳,冷着脸回到自己的床位,心底的些许感动一扫而空,消息没回,直接关机,等工作人员收手机的时候毫不留恋的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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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的事情解决以后,几个人准备离开。
这俨然是个不祥之地,留在这儿很可能继续倒霉。
庆虞把东西收拾好,打发凌成颐去叫车。
刚把门锁上,许一淼发来消息:
[你给钟采迎发什么消息了?她好像挺生气的。]
庆虞愣了半天,找到聊天页面,确认自己只发了恭喜她晋级,才回:[跟发你的内容差不多啊。]
几分钟后,许一淼回:
[哦。]
[收手机了,以后再联系。]
庆虞只当是她们闹着玩,再没回。
按了电梯时,邹树才惊醒:“我好像只化了一半的妆……还错过了聚会。”